第三章·王子
一周后
巴度在一处坡路的顶端策马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几眼奥德巴隆王城的全貌，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
“小鬼，怎么样？这儿，就是这个世界上战士最多的城市！”
“切，也就那样。”霍修坐在巴度背后，根本不抬眼瞧他。
巴度笑笑，也不在意，吹了个口哨，与碎石一道策马奔去。
不一会，三人就到了城下。霍修跟着巴度下了马，两脚踏在实地上，虽然还是有些腿软，但总算是能多喘口气了。
这一个周里，除了吃饭睡觉，霍修的双脚就没沾着实地过，甚至有时候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
饶是最后，霍修都快要习惯了，但脸上还是抑不住的惨白。
“行，路上才吐了九次，比我想象中的少点。”
见着霍修腿软的厉害，巴度耸了耸肩，拎起霍修往城里走去。
“喂！魔鬼！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巴度没太管乎霍修的拳打脚踢，一周的车马，就算是他也有点浑身酸痛，正好帮他挠挠痒痒。
霍修扑腾了半天，腿脚都酸了也没见巴度眉头稍皱，郁闷之下只把胸一抱，任他拎着，自己去看这王城的模样了。
街上四处都是斗殴的人、打架的人、决斗的人，上一秒还在店铺里呼呼大睡两人下一秒就能大打出手，等到哪一方力竭了，又回到位子上大睡，或者干脆两方同时倒下，在街上晒开了太阳。
孩童们也是常见得捉在一起拼拳脚的，旁边的大人只是自顾自的谈笑，非但不管，看见哪方赢了，或是占了上风，还给吆喝几句。
但是看着输的那方的父母发黑的脸色，估计那孩子回去后还得受点二次伤害。
霍修看得眉头直跳，在他们镇上，小孩子玩闹也就是木头人、捉迷藏，哪有这么凶的？
霍修深刻怀疑，要是和他们玩捉迷藏，他们找不着人会不会把屋子拆了？
再仔细看看，正常的人还是挺多的，闲庭信步着上街溜宠物的比比皆是，什么厄狼、赤纹虎、针貂、山岭熊……
好吧，正常个锤子……
相比起来，巴度这只是拎着只霍修的算是掉价的。
巴度可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座依山而建、俯瞰全城的皇宫。
奥德巴隆的建筑结构一目了然。直来直去、棱角森然，充满了暴力美……好吧，反正霍修是看不出丝毫的美感。
巴度转了三个弯，走到一间房子的门口，霍修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
军……
好吧，就一个字。军后面看着像是还有俩字，但现在已经被缭乱的拳印、裂痕所遮盖。
事实上，不光是这牌子，往大门里一瞧，拳印、刀痕、裂缝，墙角、地面、楼梯，乍一看还以为是哪边的危楼。
进了门，才看见右面有个巨大的演武场，上面零星立着几个靶子，但是看着上面破坏程度，和房子上面的比起来简直就和新的一样。
这演武场倒是有趣，地形起起伏伏的，到处是障碍坑洞，和霍修想象中的平坦的操场不太一样。
“啐！帮孙子！让他们自己打出了坑自己填平，咋不听呢？打完了就知道睡觉！”
霍修：“……”
往里走，几乎随处可见在一块对招……或者说是打架的人。
一打一、一打二、二打二、五打一……
不对，那是一打五，霍修见着那个被五个猛男围起来的人找准机会，伸手抄起一人就是一顿无双乱舞，完事手一松，那五人就噼里啪啦摔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直哼哼。
被拎在手上的霍修看着这人的抓人方式，又看看自己，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只是被这么拎着还挺好……
其中一人还擦着巴度飞了出去，巴度却是头都没侧，走进一间“伤痕”尚算少点的屋子，顺手把霍修放在了桌子上。
霍修老老实实坐好。
巴度怪异的看了眼霍修，还以为他能闹一下呢……
“巴度。”碎石招呼了巴度一声，巴度摆了摆手，碎石就找了别处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这是今年的仆役。”巴度一脚踢醒了屋里那赤着上身的人，“帮他找个好点的地方，这小子不差。”
七年前，奥德巴隆攻克了莫尔兰，为了控制莫尔兰人，奥德巴隆每年都会挑出大量的莫尔兰孩子服一年仆役。
每个镇子每年都要出很多孩童，霍修那边的途荫镇有乔的面子撑着，每年意思意思就行，只是乔怕是也想不到，这意思能意思到霍修身上。
奥德巴隆人瞧不上莫尔兰人，这仆役……危险性着实不少。
“哦，行，放那吧。”那人只是瞧了眼，睡劲儿都没散呢，转头就想继续睡。
巴度眉毛一横，伸手就想把他拎起来，却是神色一动，回头望去。
“巴度，你回来了。”
浑厚的男声从背后响起，一大片阴影从门口投了进来。
霍修看了来人一眼，一颤，这不正是刚才场上一虐五的那位哥么？
一头淡金的碎发，看上去没多少打理。棱角分明的脸就像是雕刻大师刚从天神手中抢下的一块大理石，也无多加修饰，自有锐气逼人。
两条剑眉遥遥对着，像是两名绝世剑客出招前杀意全无的刹那。碧色的眸子里好似埋着千万把凛然的刀子。却不是杀人的刀，而是破城的刀！
巴度的身高少说一米九，而他与其平视，竟毫无压力。
巴度一挑眉：“塔弥罗？没活动够？”
“有点。”塔弥罗勾起嘴角，今天来军……，不知道叫啥，反正是军营。没来错，巴度回来了。
奥德巴隆的军人出去守一年，回来休息一年。正好仆役也是一年一招，就让他们回来时顺手捎上了。
奥德巴隆的军人不太喜欢出去，倒不是懒得，而是因为出去没多少架打，痒痒。
“行！”巴度咧嘴笑了，捏了捏手指，“对了，这次出去带了个仆役，还行，到时候你给带一年。”
“可以。”塔弥罗点点头，也没看霍修，也没问为何，因为不重要。
但旁边霍修确是身体一僵……不、不会吧……跟了这哥自己还有活头？
他决定争取一下。
“那个，巴度……”
“小鬼！这是奥德巴隆王的第二个儿子……或者说，目前是这座城里唯一的王子！跟他好好混，我让他教你点东西！”
塔弥罗听了，没说什么，全当默认。霍修也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王子……好吧。
霍修谁也没告诉，他来奥德巴隆王城的目的。他想……刺杀奥德巴隆的王！
刺杀那个据说是全世界最强的男人！
奥德巴隆有规定，除了被特许的商人，莫尔兰人不准离开自己的镇子，奎托就是因为找莉儿找过了途荫镇的界，就被弄瞎了双眼。
事实上，走过了界，最有可能是直接被杀死，奎托这算运气好的。
霍修心里愤怒、怨恨，奎托大叔那么慈祥幽默，为什么他们狠心弄瞎了他的双眼？霍修再也看不见奎托大叔那栗色的眼睛里的光了。甚至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奎托大叔了。
还有莉儿……虽然莉儿走丢的原因还未知，但霍修已经偏执的赖在了奥德巴隆的身上。
说不定……不，不会的，莉儿那么可爱，她就像是精灵，怎么会？
少年的心里总是藏着一部史诗，他想要终结这一切，想帮奎托大叔和莉儿报仇，并且是轰轰烈烈的报仇。
或许是热血入脑、一时冲动，在从林子里出来，想偷听却被碎石直接逮住后。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被逮住了，多没面子。只是一瞬，他脑子里就构思出了这么个“完美的”计划，于是他就来了，想来等他成功之后，乔爷爷自然就知道当时他只是故意被抓住的。
只是霍修心里也没完整的计划。今天见着这城中唯一的王子，霍修的脑子又开始飞速转了起来，一幕幕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飞速划过，霍修仿佛一眼就看到了结局。
于是，小霍修决定……忍辱负重。
对！忍辱负重！小霍修在心里强调着，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好的。”
然后偷瞧了几眼塔弥罗，开始暗中思考。
巴度嘿嘿笑了声，乔的孙子，总要关照一下。其实说实在的，把霍修给塔弥罗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塔弥罗瞧不上莫尔兰人，十分瞧不上，近乎到了歧视的程度，虽然他骄傲到不会刻意去刁难霍修，但也绝对不会把霍修当人使唤。
再有，塔弥罗好猎，是深冬之林的常客。深冬之林可和普通的林子不同，里面的生物，都是“异兽”，霍修能和普通的猛兽周旋，但碰到异兽，也就三爪两爪的事。
塔弥罗狩猎肯定是要带上霍修的，但也肯定不会在意他的死活，顶多看在巴度的面子上多看几眼。
这些巴度未必不知道，但也非是他粗心，而是故意给霍修找了个地狱开局。毕竟他答应乔的，第二年回来，他就得是个真正的战士了。答应了就得做到。
在巴度眼里，要是他就这样死了，那说明也就不过如此。没资格做乔的孙子。
可巧，霍修这心里还在感激巴度呢。乔要是知道自己捡回来这么一个憨憨孙子，怕是得哭晕在厕所里。
巴度与塔弥罗对视了一眼，空气突然沉凝。
下一秒！两道身影已经绞在了一起！
这军什么玩意里之所以房子上那么多坑，而靶子对比就和新的一样，和奥德巴隆人无视场合的突然决斗有很大关系。
那演武场上反正坑坑洼洼的，碍着发力，打得不爽，还不如直接开打。
也没人想过演武场的坑都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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