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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决心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殿外内侍来报。

        “陛下,长公主求见。”

        齐帝深深看着黑白片刻,方才不情不愿道。

        “宣。”

        长公主身着盛装走了进来,仪态不卑不亢向齐帝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

        “平身。”

        “长公主来地正好,云鹤在向我问了好几个问题,不如长公主代我回答了吧。”齐帝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道。

        “年轻人对世界总是充满不解,等他们老了,很多事情就明白了,让时间给她回答吧。”长公主对全副武装侍立在黑白身旁的侍卫视而不见,轻描淡写化解齐帝抛过来的难题,微笑着提出另一件事,“微臣今日前来,是向陛下汇报另外一件事。鹤儿有了心仪之人,臣想促成有情人终成眷属,近期安排他们成婚,还请陛下恩准。”

        “哦,鹤儿已经有心上人了?也是,我像鹤儿这般年纪,已经成亲了。鹤儿钟情的男儿,是哪家的公子?”即使是九五之尊,也根除不了人类与生俱来的的八卦之心,齐帝也跟着长公主把黑白的问题抛到脑后,关心起黑白的心上人是何方神圣。

        “是西城区区衙的捕头,元礼,今年二十七岁,相貌品行都不错的小伙子。”说起女婿,长公主眼角眉梢都是满意的笑意。

        连一直绷着脸的黑白,听到元礼的名字也是心里顿生欢喜之意。

        “捕头?”齐帝的眉头微微蹙起,“无妨,等完婚后,调任大理寺丞,再看他的表现进一步委于重任。”

        “谢陛下隆恩。”长公主抢着替黑白谢恩。

        这份结婚礼物,算是很实在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不管黑白接不接受,总得有人谢恩。

        “婚期定在何时?”齐帝又问道。

        “礼部说半个月后的十月十六是一个吉日,如若错过,得等半年以后,臣想着,定在十月十六,陛下认为如何?”

        “再等半年似乎久了点,半个月时间来准备郡主的婚事虽然仓促了些,但抓紧点还是没有问题。”齐帝颔首道。

        “微臣也是这么想的。”长公主表示认同。

        长公主又与齐帝絮叨了两句婚礼的一些问题,便拉着黑白磕头离开了。

        在长公主到来后,黑白一直沉默。和长公主离开皇宫后,黑白也一直沉默。

        “鹤儿……”直到两人坐上长公主府的马车,长公主才小心翼翼开口。

        “人活在这世上,真的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不平等之中吗?即使是在为了公平而生的律法跟前,也不能做到人人平等?”黑白像是在问长公主,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鹤儿,很多时候,我们怀揣着美好去创造的事情,未必能在现实里实现。”长公主试着宽解她。

        “那么问题出现在哪里?是我们不该去创造那样的美好吗?”

        长公主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创造美好是错误,那么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是正确的?

        “不,错的是我们没能为美好铺好一条顺畅的路。”黑白自己给出了回答。

        接下来的筹备婚礼时间,黑白一直很乖巧。

        她乖巧跟着冯嬷嬷学习婚礼的礼仪,配合试穿大婚时要穿地各件嫁衣,耐心聆听冯嬷嬷讲解各项礼仪繁琐的注意事项,不厌其烦一遍遍练习婚礼各项流程……

        她好像已经把律法的不公抛之脑后,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婚礼之中。中间除了去过一趟乡,她足不出户。

        她是以商议婚事的名义去的乡,见到元礼的第一句话却是,“孟东琅必须接受律法的严惩,我不接受律法会不公平对待每个人。”

        “好。”元礼简单却坚定地回答道。

        “母亲说,意城二品以上的高官和众多皇亲国戚都会出席婚礼,我准备在婚礼上,把孟东琅的罪行公之于众。人生已经有那么多的不公了,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守住世间最后一点公平。我就想以此去拷问这些国家治理者,他们有没有这个勇气去扛起身上的重任,不让孤苦百姓内心最后一丝的希望破灭。”

        “好。”元礼依然坚定回答道。

        “这会付出惨烈的代价。”黑白惨笑了一下,“我无所谓,我的人生里,最不缺的就是惨烈。可是我不能连累你,伯母和元仙。我已经让老梁安排好了,婚礼前一天,安排你们离开意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元礼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出房间,把元母和元仙请了进来。

        他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黑白的打算告知了元母和元仙。

        “黑姐姐,我不走。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你要做什么,但我知道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常言道,朝闻道夕可死矣,人生自古谁无死,能因为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死,我愿意。”元仙上前两步抱着黑白的手臂,道。

        虽然引用的‘常言’有些颠三倒四,但却不妨碍表达她舍身取义的决心。

        “实在是抱歉,每次跟你见面,都有些仓促,有好多事情,未能详细向你述说。”元母走到黑白的身边坐下,将她的右手掌握在手中,“元家三代世居边关,阿礼阿仙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戍边的军人。级别虽然不高,但一直征战沙场,为守卫齐国尽心尽责。最终沙场裹尸,完成一个军人的宿命。他们的父亲是在一场保卫战中牺牲,临终前,他跟我说,元家三代守卫齐国,也应该带孩子们去看看,元家三代用生命守卫的齐国,是怎样一番的繁荣昌盛。我遵从了他的遗言,带着阿礼阿仙走遍齐国,最后在意城落下脚。因为这里,不仅是都城,也是齐国最大的家。我把这店取名为乡,寓意这是所有人的故乡。一个家里,应该团结友爱平等互助。现在,你看到了这个家的不平等,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消除这样的不平等,我很高兴。也请你允许我,有这样的荣幸,能够参与你的努力。元家三代人,都为更好的齐国付出了生命,我希望,我能继承他们的衣钵,为齐国变得更好献上自己的微薄之力好吗?我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起码可以与你生死与共。”

        黑白的泪水如黄豆般无声滑落。

        为元家三代人边境的坚守,也为元母这一句有温度的‘生死与共’。

        黑白没有坚持。

        二十多年的逃亡生涯,早已让她明白。活着固然重要,但如果家人在身边,死去亦是一种幸福。

        庚子年十月十六,大吉,宜嫁娶。

        天公作为,这一日的天分外的蓝,阳光明亮而不炙热,微风拂过枝叶,带来丝丝舒适。

        黑白身披凤冠霞帔,在侍从的扶持下,缓缓走进凤鸾宫。

        凤鸾宫是皇室成员成婚之处,当年齐帝大婚也是在此处举办。

        黑白向来不施粉黛。她的皮肤极好,白皙光滑。此时画上新娘子的妆容,显得明媚动人,黑白相间的发丝在妆容的映衬下愈加神秘。

        凤鸾宫的各个看台上,坐满了意城二品以上的官员。齐帝坐在高台最正中的位置,皇后坐在他的左侧。长公主和云励广坐在他的右侧。从宫门到高台,铺着大红色的地毯。元礼身着盛装,站在红毯的一侧,嘴角含笑等待着他的新娘。

        自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笑意便爬上黑白的嘴角。

        七年来,她一直在等着成为他新娘的这一天。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

        她走到他的跟前,隔着不断一米的距离相望。

        长着山羊胡的司仪在念念叨叨一些‘良辰吉日,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他们两人都没有听进去。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轻声对她说,“我的新娘好漂亮,这得让多少人嫉妒我。”

        自认识以来,他一直是严肃正经,从未说过这样的俏皮话。此刻,却轻浮了起来。

        “我的新郎好英俊,幸好我下手快,不然,早被别的姑娘抢去了。”她轻声笑着回答。

        “嗯,幸好你动作快。”他深表认同。

        “以后家里谁负责洗衣烧饭?”新娘要弄清往后的家庭地位。

        “我。”新郎自觉道。

        “孩子的尿布谁换?”

        “我。”

        “谁负责赚钱养家?”

        “我。”

        “那我负责干什么?”

        “负责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爱着。”

        美丽的新娘笑了起来,眼眶却湿润了。

        这应是他们的未来,他们本可以拥有这样的未来,可他们决定放弃了,只为了世间最后的公道。

        “别说了,我有话想说。”黑白大声打断司仪絮絮叨叨的祝福语。

        司仪呆住了。

        他主持过的婚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第一次遇到新娘跟他抢话说的。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显然对新娘突然提示要发言的声明十分震惊。

        长公主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却换上了满脸的担忧。她隐隐约约猜到黑白想说什么。

        “劳烦诸位大人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婚礼,作为感谢,我想跟诸位大人分享一个故事。”黑白笑靥如花,“这个故事,想必有些大人已经知晓,你们就当温故知新吧。有些大人还未有耳闻,你们就当长见识了。故事很简单,说的是孟东琅利用刑部,专门制作冤假错案,帮助犯法的官员逃脱刑罚……”

        “住口!”云励广站起身大喝道。

        当初他把孟东琅制作冤假错案的材料给黑白,其实是要证明律法不过是权贵的工具,让她见好就收,别抓住余陡章不放。可是没想到,她却抓着孟东琅不放。

        那天,黑白在齐帝跟前告完孟东琅的罪状,他就得到了消息。他本以为黑白在齐帝跟前碰到钉子,就会把此事抛之脑后。不曾想,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此事翻了出来。

        “哦,左相也在啊。说到左相,还得谢谢你为我提供这么详细关于右相制作冤假错案的资料。”

        众人哗然,并自然而然想到,是云励广指使女儿现在公开指控孟东琅。

        齐帝和孟东琅的目光立即齐刷刷钉在云励广。

        云励广的三味真火瞬间烧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黑白跟前,阴沉着脸道,“住口。”

        “身为左相,你明知孟东琅知法犯法践踏国纲,却不加以制止。你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吗?”

        时和郡主怎么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没口下留情?众人又惊又疑。这是唱得哪一出?

        云励广恼羞成怒,扬起右手要往黑白脸上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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