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看电影？
“就我们两个吗？”叶照江试探性的问道，应该不是她会错意吧。张奕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叶照江咬着手中的马卡龙，眼神躲避着前面的人，今天这个马卡龙……好甜，甜的有点发齁，她这么觉得。
“比起马卡龙，我觉得奶油蛋糕更好吃。“张奕舟没有回答前面的问题。
叶照江点点头附和：“那下次我们就去吃吧。”她心里默默想着，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可是她不喜欢奶油，当然就不喜欢奶油蛋糕，但是张奕舟觉得好吃，那她就要去尝试。比起奶油蛋糕，芝士蛋糕明明更好吃呀。
张奕舟从身旁手提袋中拿出那本书递给叶照江，叶照江接过：“你要看吗？要不先给你看吧，可以看完了再给我。“张奕舟摇摇头：“我先把高一的辅导书看完再说吧。”叶照江没接话，不想提关于高中的话题，因为这对于张奕舟来说是令他讨厌的，虽不能说是禁忌。两个人在甜品店坐了许久后，准备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家。
走在早上走过的那条路，不久便看到了黄昏光下的常青，叶照江盯着看了很久，身边的张奕舟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转移视线，走到公交车站，张奕舟转头问她：“你坐几路公交车？”叶照江看了眼公交站牌，还有五分钟就来了。“88路公交，还有五分钟。”“嗯，那我先走了。”
叶照江点点头，向他挥挥手：“好，到家了说哦。”“嗯。”男生随后留了个背影，径直向前面那个路口走去，直到转弯后慢慢淡出了叶照江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那一刻觉得这个画面，有点伤感。
买回家的那本外国小说被叶照江随手放在柜子的高处，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翻着以前她和张奕舟的聊天记录，初中读书时候聊天几乎都是学习作业，很少有别的话题。张奕舟到底哪里让她那么喜欢呢，可能是因为初中她长得平平无奇、成绩不好，但是他给了自己偏爱？说偏爱也不是，特殊照顾？风云人物张奕舟愿意教她题目、陪她说话、在他们重点初中重点班里让她被别的女同学好生羡慕嫉妒，好像就在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独特的，张奕舟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至于初中那个班，并不是叶照江小升初考进去的，而是托关系就可以进的，当然成绩非常好的可以考进去。这样一来，叶照江不由得想到自己老爸，一个……复杂的人……
叶宏宾年少时候是个纯正的地痞流氓，中年离过婚，有过一个大女儿，找了相差二十岁的许梅女士二婚生下的叶照江。在小学时叶宏宾每天都来学习门口接她回家，班主任好奇问小叶照江自己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时候，叶照江眨巴着眼睛回答：“爸爸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后来小叶照江在办公室偶然听到自己班主任的话。
“……对的，靠女人吃饭，这种男人也有的哦……”
叶宏宾的确没有工作，最高学历小学，但是当时班主任不知道的是，叶宏宾在上海有好几套房子的产权，这就归因于祖上了。因此纵使叶宏宾天天躺在家里不工作，那几套房子租出去的房租，也有一万五不到，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真是来自老天的眷顾。许梅当初嫁给他的原因很简单，那时候叶宏宾对她好，而因为当初的好，她离开自己的老家跟着叶宏宾来到上海。
而这种“好”，在结婚后，几乎慢慢消失殆尽了。两个人时常吵架，吵完再和好，对外看似和睦，实则在家中两三天就可以吵的不可开交。叶照江不会劝架，她只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捂住耳朵，试图与世隔绝。叶宏宾对许梅态度时好时坏，却对兄弟一直重情重义的很，也是这个原因，他的狐朋狗友倒不少，当然其中也有几个看似正道的朋友，比如叶照江进的重点初中的校长。叶宏宾简单招待几天就将叶照江送进了这所重点初中重点班，免去分班考试。小升初在上海是摇号入学，而初中最后的统一中考，叶宏宾使不了法子，只能靠叶照江自己努力。全家当时都以为叶照江考不上高中，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出人意料，给叶宏宾和许梅激动的好几天没有吵架，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策划着摆几桌酒席，要邀请多少朋友、亲戚、老师……
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叶照江回过神，手机屏幕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嗯。“是张奕舟的回复，她刚到家那会儿给他报了平安，他隔了好久才回。
叶照江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该回什么，要不要找个话题聊……
“你自己好好算算！“客厅传来男人的怒吼。叶照江拿手机的手颤了颤，太平日子大概是太久了，两个人又要吵架。她扯过床头柜的耳机线，耳机线缠在一起，她一点点解开。
“我算什么？我上个礼拜数这袋子里的钱都是对的，今天算就不对了！用了你为什么不敢说？”
“说了我没动过，你脑子被枪打过是伐？”
“不是你还能是谁？还能是玉玉拿的吗？！这件事不是一次两次，一开始是去年，四万块一下子不见了，问你你说喝多了请大老板喝酒吃饭唱歌用掉了！前几天看还对，今天一看少了三千！家里是你是顶梁柱，你拿的钱最多，我现在不在家照顾玉玉，出去找工作每天上班不也是想补贴家用？结果存款都给你用掉！你用掉哪里你说呀！那些存款是用在家里吗？你不说话……”
“我要说什么！你赚个屁钱！你一个月两千工资够干嘛的，出去摆个吃饭台子都不够！现在在家里狠的要死是伐，到底谁当家！你有资格在这个家说话伐，你的钱养得活孩子伐！屁话那么多！闭嘴！”
“叶宏宾，家里要开销，玉玉要读高中未来要读大学，什么都需要钱，你再这样乱来……”
叶照江颤着手戴上耳机，打开音乐。
当年家里少了四万存款这事，许梅一直耿耿于怀，吵不过叶宏宾就会提起这件事刺激他，骂他不为家里着想、出去花天酒地在朋友面前装阔绰大方，在家里当铁公鸡一毛不拔。
存款丢失的当天正好是初二第一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那天晚上许梅和叶宏宾吵得不可开交，叶照江记得非常清楚，不单单因为那天丢了存款、也是叶宏宾第一次去给叶照江开家长会，更因为那天，是叶照江生命中真正意义上，认识了张奕舟。
那天家长会在晚上六点半，老师要求家长会不可以带孩子一起参加，于是带叶宏宾找准了班级座位，叮嘱他不要在开会时打电话、睡觉后，叶照江便走到操场的主席台边坐着，等叶宏宾结束了带她一起回家，因为他说会带她去超市买一大袋她喜欢的零食，如果老师在班里表扬她的话。其实她能想到，零食应该是不可能了，毕竟她的成绩在班里稳居后位，数学尤其位居倒一。
叶照江坐在石阶上踢着主席台边掉下来的小碎石，一双白色板鞋引入眼帘，停在她的正前方，那双鞋子很熟悉，同时带来的还有一阵很熟悉的清香。
她猛地抬起头。
“……张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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