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颈部被刺开的疼痛还历历在目，徐珠下意识地想要远离眼前这个男人。
不管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模样，总之先离他远点再说。
徐珠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哦，不，是八肢往床边挪去。
“徐珠，你去哪儿。”前行的路被一只手掌拦住，那指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握，徐珠就被拿捏住，动弹不了分毫。
江明面容白皙俊美，就算以自己缩小后的视角来看他，也从中找不出丝毫缺点来。他眼尾泛红，带着刚刚清醒没多久的慵懒。
蓦地，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小小一团，昨晚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闪过，随即脸上浮现出懊恼之色：“我不该喝酒的。”
徐珠使劲挣扎着，想挣脱他的钳制。说实话，被人握在手掌心的感觉并不好受，到现在她还脑袋懵懵的，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玩意。
“你放开我。”
江明听话地松开一道缝隙，不让她绷紧难受，也不让她彻底离开自己手掌的范围。
他仅懊恼了一会，便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好久没看见你的这副模样了。”
？？？
徐珠心想，她这二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人模人样的，今天这才是头一遭变成了了另外一个物种。从昨晚开始，江明就一直说些自己听不明白的话。
她尝试开口：“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江明眨了眨眼睛：“或许，你看过蜘蛛侠？就像里面演绎的一样，主角被蜘蛛咬了一口，就会在某些地方变得像蜘蛛。”
“这么说，我能变成蜘蛛侠一般的存在咯？”说起来，徐珠一直有个中二梦，除了闯荡武林、仗剑天涯之外，就是某一天突然开挂，化身高人、拯救世界。
蜘蛛侠不也是一种开挂的存在吗，而且他也做着拯救天下的事情。虽然徐珠已经二十好几，当过几年社畜，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一二三岁的天真少女，但她心中还是存留着这么一份隐秘的渴盼。
这份渴盼让她暂时忘却了危险与害怕，眼睛直直地看着江明。
江明看到她一如既往认真的样子，不忍失笑。
他摇摇头：“并不是。昨晚我失态，忍不住咬了你一口，神经毒素已经浸入你的血液，会让你短暂的变成蜘蛛。”
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你不要有所期盼，就是非常普通的那种蜘蛛，没有超能力什么的。”
“大约再过两三天，你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吧。”
徐珠点点头，好像是认同他的说法。
江明看她点完头之后就陷入沉默，莫名有些生气：“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昨晚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吗？还有我是谁？为什么我咬了你一口你就会变成蜘蛛？”
“关于我的事，你就不好奇吗？”江明垂下睫毛，声音微沉。
徐珠挠了挠硬硬的脑壳，昨晚还被他困住咬着颈部吸血，心里还是怵他的居多，哪里还敢问那么多。
眼看他又不高兴起来，她也只好陪问：“那，你说说看？”
听到她问得如此随意，原本只有一两分生气的江明，顿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两分的生气也被拔到了四五分，他松开虚握的手指，从床上下去：“就不告诉你。”
……嗯，徐珠在心里默默记下，江明这种奇怪的生物，喜怒无常、性情不定，宜远离。
看到江明去了洗手间，徐珠比量着到大门口的距离，以及逃跑的路线，正准确爬下去，他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嗯？他上厕所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江明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手上拿着一小片粉色圆镜，将镜子推到她面前：“你要不先看看自己的模样，说不定能回忆出什么来。”
回忆？这家伙又再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不过这粉色小圆镜很眼熟啊，好像是某次自己落在哪个地方，后来没有找到。
脑子里还在想着老早之前的事，眼睛却瞥见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猛的和镜子中的蜘蛛面对面，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观望着。
镜子里的蜘蛛体长大约四厘米，足展八厘米。头胸部覆了八只圆溜溜的眼睛，分成左右两组，每只眼睛大小都不太一样，旁边有些许暗红色的绒毛和彩文。
她靠近镜子，仔细观察头胸部。
口器附近有两对附肢，一对是螯肢，上面有螯牙；另外一对是须肢，呈布足状，用以夹持食物及作感觉器官。看起来又酷又恐怖。
蜘蛛的视角能高达270度，这样的好处就是她不用扭动身躯，就可以看到几乎整个侧面。
不过为了全面了解自己，她还是微微转动了下身体。
她的腹部有两个头胸部那么大，上面同样布满了暗红色的绒毛，因为绒毛中掺杂着白色，所以整体红的并不明显，与其说是红，更偏向于橘色。
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堆橘红色的火烧云，啊，还是蜘蛛样式的火烧云。整体毛绒绒软绵绵的，似乎没什么攻击性。
她的八条大长腿能够随心意而动，每条腿的末端都有两只伸展自如的爪子，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抓取活动。
腿部与身上覆盖的绒毛不同色，是纯白的。
所以她整只蛛都是红色和白色杂糅在一起的颜色。别说，还挺时髦。
这种新鲜的事可不常发生，她围绕着镜子抖抖身子，顶着这副奇怪的身躯也没觉得有多陌生。
江明在旁边看着，撩起头发，将那张完美无缺的脸抵到她面前：“那，现在你再看看我，是不是想起些什么呢？”
啊，他好烦啊，一直在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在种花家的二十好几的女青年而已，她一没有得过大病做过手术，譬如开颅手术之类的，二也没有经历过车祸从没有脑震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表现的她像是失忆一般。
搞不懂，她选择闭嘴。
她陷入了沉默，江明被她的情绪感染，眉眼上有些失落，也没再强求什么。一时间，空气里尽是肃清沉寂的味道。
徐珠仅仅是嘴巴不说话，但她的眼睛还在乱瞟，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世界如此壮观，脚下的床单像一片汪洋湖泊，窗帘布随风微微摆动，就像是整个天空都被它遮蔽，只有清风能揭开其中一角，让她一窥天空的湛蓝。
她渐渐入了迷，就像以往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外物为何。
不知多久，她腹部有所感觉，像是一种饥饿感。
她不好意思地打破了沉默。
“我饿了。”
——
江明从厨房端出煮好的小米粥加拌黄瓜，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滴管和一片培养皿。
滴了两滴米粥到培养皿上，又夹了一片脆薄如纸的黄瓜片，他将培养皿推到徐珠跟前：“尝尝看。”
……
变成蜘蛛的好处很快就体现了出来——更加节约粮食了。
她张开嘴吮吸着，刚到嘴里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什么味道？这么涩口。”她皱着眉（如果还有眉毛的话），将刚入口的粥汁全部吐出来。
江明用小拇指沾了一点：“没问题啊。”
“啊。”他恍然大悟道，“我给忘了，你现在是蜘蛛了，不能再吃这些东西了。”
他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楼下给你弄点蟋蟀、蚱蜢之类的。
！！！一想到比蜘蛛还丑的昆虫们，徐珠心态绷不住了：“不要。”
她脑中搜寻着蜘蛛的食谱，万般不情愿地从中间挑了一个勉强还能接受的物种。
“你去宠物市场给我买点面包虫吧，那种我说不定可以接受。”是的，勉强。到时候也不一定会接受。
江明点头应着：“那地方比较远，那你在家等我。”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就要出门。
临出门，他又轻轻托住变成蜘蛛的徐珠，将她放到地毯上：“你不要乱跑，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外面很危险。”
徐珠乖乖点头。
江明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徐珠爪子接触地面，“听”到了江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等到完全没有动静，她立马爬上柜子。
柜子上是她自己的手机，她现在要离开这个“怪物的巢穴”。
她吭哧吭哧爬到手机上，用布足使劲按着手机开关。
手机屏幕亮了。
她果断拨打了110，这种超过理解范围的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叔叔吧。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我的男友是个妖怪，他把我变成了一只蜘蛛，我知道这件事很天方夜谭，但他的确就发生在我身上。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到我家来，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或许政府有秘密研究过妖怪这种生物？”
“喂？你好？你听得见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我听得见啊，你们赶快来我家啊，那个他刚刚离开。”徐珠有理由怀疑，这接线员该不会是个耳背的吧。
“喂？你现在是不方便说话吗？”接线的小姐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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