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揍祂【三】

夜有些许深了。

        杭清穹和莫七两人坐在院子里。

        姑娘们都已经去休息了，于修谨他们也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

        于是此时此刻，就只剩下了杭清穹和莫七。

        “清穹啊，其实今天，我早就来了。”莫七说。

        “嗯？”杭清穹一下子没明白莫七的意思。

        “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到这里了。我就在外头，默默地看着你们这边。你不在的时候，这个院子里，也很热闹。这里都是关心你的人，他们在等着你醒来呢。”莫七说。

        “嗯。我知道。”杭清穹点了点头。

        “他们在院子里等你，我也在外头等你。看他们的时候，说真的，我突然就有点羡慕你。”莫七认真地说。

        杭清穹看向莫七，莫七面无表情，但他的眼里，满是惆怅。

        “不管你去什么地方，只要你累了，或者是受伤了，就能够回到这里来。这里有这么多牵挂着你的人，在意你的人。无论你何时回来，这里都总有人在等你。”莫七轻轻笑了一声，“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已经快要忘记了，我曾经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感觉。”

        “身为人的时候，都已经忘记了吗？”杭清穹问。

        “也不全然是忘记了。但是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作为人的时候，都已经模糊了。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不断地去战斗，游离在生死的边缘。每一次的死战都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我一味地追求自己的实力和力量，认为这个世上唯有实力和力量才是一切。因此我不断地让自己变强，变得更强。”莫七微微顿了顿。

        “可是，就这样过了许久，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好像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在最后渡劫的时候，我心无杂念，心中剩下的就唯有我必须成为仙人这一个执念。我果真成功了，白日飞升，渡劫成仙。可是当我去了仙界之后，我反而陷入了迷茫之中。”莫七叹了口气。

        “我每天都不知道做什么。天道给我一些交代，我就去完成天道的交代。除此以外我该干什么，我都不知道。跟我一样的人有很多。我们成仙的，基本上都是心无杂念。可所谓的心无杂念，就是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莫七说。

        杭清穹沉默不语。

        “当我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地向往凡尘的生活。我想，或许天道也不曾意料到这一点。我们成仙的，在真正进入了仙界之后，反倒是开始向往起凡尘的生活来了。”莫七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只不过是大家都渴望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已。”杭清穹撇了撇嘴，“现在不是神仙，所以就渴望神仙的生活。可是当你过着神仙的生活时，你却又开始向往起凡人的生活了。你的心，还在凡尘之中。仙人只是你的躯壳，但你的心，是一颗凡心。”

        “或许正如你所说，我的心还是一颗凡心。所以我才会羡慕你吧。”莫七笑道，“我羡慕你还有家人，你还有家。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独自一人成仙，当我回来的时候，这个天下早就已经变了。”

        “莫七，我听师姐说，你出身于天荒阁。刚好我听说，天荒阁的阁主叫做莫玄荒。你认识这个人吗？”杭清穹问。

        “我不知道。”莫七摇了摇头，“他姓莫，但也未必就是我的后人。我们天荒阁里，莫姓只不过是一派势力而已。这个莫玄荒跟我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就算是有，我跟他未曾谋面，也绝无可能成为亲人。”

        “也对。”杭清穹理解了莫七的意思，“那么，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你说过了。去加固封印。”莫七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是问你，加固完封印之后呢？”杭清穹问。

        “加固完封印么。”这个问题让莫七愣了一下，因为他是真的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等我加固完封印了……我想，我大概就要回仙界去了吧。”

        “那如果，可以不回仙界呢？”杭清穹转头看向莫七，“你已经动了凡心，你已经做不到心无杂念了。你觉得这样的你，会被天道接受么？”

        莫七又愣了一下，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这个问题。

        “我……”莫七不知道答案。

        “如果我是天道，我就不会让你回到仙界。我直接把你打入凡间，然后夺去你仙人境的修为，让你只是渡劫境的实力，就把你丢在凡间自生自灭。”杭清穹说着，笑起来，“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你会怎么办？”

        “那我大概就来投靠你吧。”莫七笑起来，“毕竟我在这里认识的也只有你了。感觉跟你过得还挺开心的。”

        “是吧。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就来找我。”杭清穹伸出手，“虽然跟你见面的时候，有些不快。但是至少现在，我为自己能够认识你而高兴。”

        “我也是。”莫七伸出手，与杭清穹的手交握。

        又随意地聊了一些琐事，莫七起身告辞离开。在莫七离开之后，杭清穹打了个呵欠，问道：“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有话的话，就出来跟我说吧。”

        杭清穹知道，有个家伙一直在听着他跟莫七的谈话。

        只不过无论是杭清穹还是莫七，都没有在意而已。

        磨战从房门后走出，看了杭清穹一眼，在杭清穹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杭清穹转头看向磨战。

        磨战微微皱眉，欲言又止。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听说，有很多的封印，已经被解开了。”

        “对。”杭清穹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是有不少封印已经解开了，大多都是天荒时代一些强大种族的族人。”

        “那么，我们黑龙一族……”磨战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原来是这个事啊。”杭清穹算是明白磨战的意思了，“你听过玉儿的事情了没有？”

        “我知道。”磨战点了点头，“但是，我跟玉儿，又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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