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批量生产
即使隔着电波，安荔浓也能感受到冷秋月父亲身居高位的气息，低沉严肃又带着几分冷漠的语气，一听就能感受到不对等的压制。
对方高高在上，而她却低到尘埃。明明就是对方想要买酒，但语气却带着施舍，让人讨厌却又不得不忍耐。
人在屋檐下，总是要身不由己的。
想到石河村的未来想，考虑到清河酒坊的发展，安荔浓差点把舌头咬破才硬着头皮提条件。对方明显也没想到安荔浓会提条件，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嘲笑？
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还是欣赏？
欣赏她的勇气可嘉？
安荔浓不知道。
可能对方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天真无邪。
安荔浓用力的咬着唇让自己沉静冷静，心里一遍一遍的鼓励自己，不要慌，不要怕，他们隔着电波，隔着几千公里，隔着南北......
“我可以卖给你更好的酒，珍藏时间超过五十年的人参酒，但是我有条件。”安荔浓咬着唇，目光坚定。
“什么条件？”
安荔浓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对酒感兴趣，她就算是赢了一步。
“石河村想在京市的供销社租一个柜台，卖酒。”
对方沉默，安荔浓等着，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不把酒卖给京市的供销社？”
“为了绝对权。”
酒，是石河村发展的根本。安荔浓和安国邦商量过，规划过，确定了石河村以酒为发展基础的致富方向。
石河村的致富发展以酒为依托，所以清河酒坊的发展至关重要。安荔浓想要从现在就开始立下品牌意识，让更多的人认识清河酒，爱上清河酒，所以他们不可能把清河酒的销售权交给别人。
的确，他们可以把酒卖给供销社，然后再由供销社售卖，但安荔浓想要从一开始树立的服务意识就很难保证。
在安荔浓的认知里，品牌文化包括服务意识。
安荔浓想要告诉大家，清河酒不仅酒好，服务好，售后也好。
安荔浓不知道冷秋月的父亲能不能办到，但她想要试一试。当然，对方办不到，安荔浓也不会失望，只能等到80年代之后再往京市发展。
对方说需要考虑三天，三天后会打电话回来告诉安荔浓结果。
“好。”
安荔浓又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一口回绝就说明有可能，有办法。
“呼呼。”安荔浓拍拍心口，“5分机会。”她不过是试探，没想到真的有机会。虽然只有5分的可能，但安荔浓也高兴得手足舞蹈，想要唱一句《今天是个好日子》。
三天后。
安荔浓早早就赶到胜利公社等冷秋月父亲的电话。
冷秋月父亲的电话如约而至，告诉安荔浓一个很失望的结果。如果就这样放弃，她就不叫安荔浓了。
有机会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人生就不能轻易说放弃。
安荔浓觉得结果之所以会失望，是因为对方没有尽力。对方愿意考虑，就说明对方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安荔浓只能增加自己的筹码，“如果石河村能在京市的供销社租到柜台卖酒，我们就把冷秋月姐姐安排到京市去上班，给我们卖酒。从手续上来看，冷秋月姐姐还是我们村的知识青年，但她在京市上班，拿我们村的工资和福利......”
这样，冷秋月既能回到京市，又不会让人抓到任何把柄。因为冷秋月在乡下贡献突出，所以被石河村派到京市供销社柜台当销售员卖酒。
即使别人妒忌，也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地方。
“我再试试。”
“好。”
如果说三天前，安荔浓只有5分机会，那现在就有8分。
安荔浓相信结果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再次接到冷秋月父亲的电话，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冷秋月的父亲帮石河村在京市的所有供销社都租了一个柜台。
安荔浓不知道对方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她也不需要知道，但她说的安排冷秋月去京市供销社柜台卖酒是真的。
“谢谢。”安荔浓真心实意的道谢。
这个时候，能在供销社租到一个柜台真的太不容易了。能在供销社有柜台的，一般都是本市、本省的大工厂。
像省里的家具厂、自行车厂等大厂都在省城的供销社有位置。
为了感谢对方，安荔浓承诺送对方一小坛超过70年的人参酒，是安九爷的师父酿制并珍藏起来的。
现在被安荔浓拿出来送人情。
安九爷气得直接想要一巴掌拍死她。安九爷举着手掌，咬咬牙，泄气的算了，“我真要被你气死。本来，我能活到一百三十八岁，但因为你，我就要少活三十八年......”
“你怎么能按住我一个人薅羊毛？”
安荔浓嘟嘟嘴，“谁让你的酒受欢迎？”
“你......”安九爷被气到无语，幸好他有几十坛时间在70年以上的酒，否则还真的要心疼死。
“这样的好酒，送一坛就少一坛。”
“但因为你的一坛酒，我们村的清河酒就卖到了京市去。”
也正因为这样，安九爷才心甘情愿的把酒拿出来。
“九爷爷，你真好。”
安九爷摆摆手，“我老了，牙齿不好，吃不下甜言蜜语。”
“嘻嘻。这不是甜言蜜语，这是真情实感。九爷爷，全村人都会感激你的。”
安九爷看着安荔浓，抿抿嘴，“真不想和你说话。”但是，有些话有必须说，“你把酒买到京市，这很好。但我们村的酿酒量跟不上。现在酒坊就我一个正式的酿酒师父，就算我没日没夜的酿酒也赶不上售卖的速度，而且原材料不足......”
安荔浓摆摆手，“有酒卖酒，没有酒就卖石河村的特产，例如酸菜、咸菜、菜干，或者其他的红薯干、芒果干......”
并不担心没有东西卖。
不过，酒的产量必须要提高。
安荔浓托着脸看向安九爷，“九爷爷，如何能在确保酒的质量的前提下提高酒出产量？”像啤酒那样，哇啦啦的就几千万瓶。
想也知道不可能。
但是，出产量提不上来，还谈什么发展？
“难道，要培养更的酿酒师父吗？”
但是，即使是同一批材料，同样的工序，不同的酿酒师傅酿出来的酒的口感也是不一样的。例如傻蛋和安九爷，一样的材料，一样的工序，一样的手法，但出来的酒的口感就是不一样。
“经历不同，阅历不同，人生经验不同，投入的感情不同。”安九爷淡淡的瞥了安荔浓一眼，好像在说‘说了你也不懂。’
“酿酒就像一个谈对象的过程，全心投入和三心两意的结果肯定是不同的。”安九爷摇摇头，“你还小，不懂。”
安荔浓嘴角抽抽，她真的不小了，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三十加了。不过，安荔浓并不是第一次听人说酿酒像恋爱。
曾经在一部关于葡萄酒的电影还是电视上听女主角说过，酿酒就是一个恋爱的过程，每一次她都全心投入，付出所有的感情。而且，酿酒时候的不同形态也会影响到酒的口感。
“那怎么办？”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安九爷轻轻的摸着小九，不说话。
安荔浓可怜兮兮的看着安九爷，也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安九爷败阵下来，“可以批量生产。”
“批量生产的酒会少一份感情。”
瞬间的，安荔浓的脑海荔浮现一句话，“机器生产的酒，会缺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看不见摸不着但一些出色的品酒师却能捕捉到的鲜活......”
这句话，好像也是一部关于葡萄酒的电影的女主说过的话。但忘记了电影的名字，只记得女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特别的性感有魅力，情不自禁的就记住了这句台词。
不过，安荔浓知道大部分人都捕捉不到这种鲜活的情感。
很多名酒，很贵，很受欢迎，大家说好喝，如果硬让人说出个所以然来，有九成九以上的人会词穷。
很多人喝酒不是为了养生，不是为了品尝，而是为了饭桌的热闹，为了交流感情，或者为了彰显身份，又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这些人会关心酿酒人是谁吗？
不关心。
就像在喝啤酒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关心珠江还是纯生或者青岛。
能品尝得出酿酒师付之于上的感情吗？
九成九的人不能，他们更多关心酒的度数，或者是否瓦剌喉咙。
所以，批量生产吧。
既然把酒作为石河村发展的依托，那它的产量就必须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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