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车上坐了三个男人，都是在县里的善工坊做木匠的。
买最多的这个手艺最好，听说明年就要村里盖一间大宅子。
“行！”
孙芸原先也做过生意，在村里卖馒头，可一个也没卖出去。
都是农民，家里都有女人，谁会花钱买馒头吃。
没有经商头脑的孙芸，还是第一次赚这么多钱。
一下车孙芸就把钱袋子紧紧揣在怀里，生怕被人偷了去。
沈月瑶觉得孙芸的举动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也就几百文，生生被她护出了几十两的感觉。
不过她们有两个人，护的这么严实，小偷也偷不走。
沈月瑶也就没再管孙芸，而是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空地处。
“大家来尝一尝，免费的肉块。”
“不要钱？”
一听是免费的，很多人都围了上来。
“是的，免费品尝！”
“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大家要是觉得好吃，可以付钱购买，我们明天早上做好之后，给您送过来。”
“好好！”
很多人都冲过去，抢了一块肉，吃之前他们还在想免费的肉块谁不吃，吃了不买不就行了！
可吃了之后，他们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这么好吃的猪肉，他们从来没吃过！
这肉块烤得刚刚好，味香肉嫩，最特别的是肉块上面的佐料。
他们从来没吃过，可现下吃了之后，忽然觉得烤肉就应该搭配这样的佐料。
吃过天香楼烤全羊的顾客都觉得，天香楼的味道远远比不上眼前的烤肉块。
“多少钱一串，一串多少肉？”
“四文钱一串，一串四两肉，现在付钱。”
“大家不用担心，我是旺水村的村民，这是我的户籍证明，如果您明天没有收到，可以来我们家找我。”
“善工坊的邵掌柜可以为我担保。”
善工坊的邵掌柜是沈月瑶舅舅的岳父。
在万潮县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我们是邵掌柜女儿的婆家人，您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善工坊打听一下。”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众人一看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如此坦荡。
对她的怀疑也就消了大半。
善工坊位置偏僻得很，他们也懒得去求证。
既然这样，少买点不就好了。
很多客人都只定了十串。
“我要十串！”
“我也要十串！”
“大家别急，排好队。”
沈月瑶组织大家排队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街边的乞丐，她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居住在县里的客人，只需加五文，我们便把肉串送到您家。”
这个小姑娘是说，明天他们足不出户就能在家门口收到自己订的肉串？
这么方便？
在天香楼吃饭，每次都要花一大笔钱，可都没享受到过这种待遇！
“来来，记一下我的名字和地址。”
沈月瑶的话提高了在场人的购买热情。
果然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外卖的诱惑。
古代外卖行业，在宋朝就兴盛起来的。
“娘，你记一下。”
“留地址的顾客还请稍等一下。”
他们找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周围却有一个写信的摊位。
“老板，可否卖给我两文钱的纸。”
两文钱足足有一沓纸，虽然不是什么好纸。
“老板再用一下您的墨水，一会儿再给您两文钱。”
摊位上也没有什么人，摊主便答应了。
沈月瑶将一张纸分成几份，每一份上面都写了英文“good”。
写了十几份之后，就将其发给了那些留好地址等待的客人。
“各位叔叔，明天东西送过去之后，肉串没有少，麻烦您就把这个交给给您送货的人。”
这也算是现代的外卖好评吧。
忙了有一个时辰，沈月瑶终于忙完了。
一共订出去了五百五十串。
“大姐？”
沈月瑶正要去找乞丐送货的时候，原身的舅舅孙宇出现了。
孙宇个子不高，但却是个壮实的，看着就比身材高大的沈长伶俐。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孙宇过来帮工友买早饭，却没想到撞上了自己大姐和外甥女。
刚才那么热闹的场面，是他外甥女和大姐引起的？
“卖肉串！”
见到孙宇，孙芸底气也足了一些，还拿出钱袋子在孙宇面前晃了晃。
鼓囊囊的钱袋子把孙宇吓了一跳，这得有二两银子了吧。
“你们做的什么买卖？”
孙宇在县里住，还在善工坊做工，但他一天可没赚过这么多钱。
“肉串！”
孙芸的语气骄傲极了。
“阿瑶做的肉串，香的很！不说了，林苗大哥还让我回家通知他岳父岳母，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呢！”
“他可是一次定了五十串！”
“一串多少钱？”
“四文钱！”
一个晚上就能赚二百文？这还只是一个人的钱！
“走，去我家，让你舅母给你做好菜，月珊也想你们俩了！”
孙宇将买早饭的事情交给了同伴。
“行吧，回去之后让素珍做快点，我们还急着回家呢！”
这事要放在之前，孙芸肯定一万个不乐意，她觉得自己的弟媳妇瞧不起人。
孙宇的媳妇邵素珍虽然是个哑巴，但因为人家爹是善工坊的二掌柜，所以总是对她爱答不理的。
邵素珍不是瞧不起她吗？今天她就拿着这钱袋子去她面前走一圈。
“不用了舅舅，今天这么多肉串，我还得赶紧回去呢！”
回去第一件事就要削出足够数量的柳树枝。
“这么多肉串，你们忙得过来？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孙宇决定跟着大姐一起做生意。
他岳父对他很好，但他一直觉得在岳父手底下做工挺没面子。
更重要的是，善工坊虽然一个月能给八两银子，但除非有什么新奇的发明，否则到老，一个月也就还能再长二两银子。
“好啊，那就辛苦舅舅了！”
孙宇的能力和人品，沈月瑶完全信得过。
在原书结尾处，他已经成为皇商，可他依旧冒着全家被处斩的风险，告了冯老爷的御状。
比起沈家那一帮子虚情假意的可靠谱得多！
孙宇跑回家告诉妻子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月瑶则走到街边的乞丐面前。
“你们想不想赚钱？”
“想！”
这几个乞丐一直坐在街边，刚才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有多会赚钱。
“我也不克扣你们的钱，你们刚才听到了，五文钱给这些客人送到家，你们送一个客人就给你们五文钱，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他们虽然是要饭的，但不是傻子。
这哪是他们的雇主，分明就是他们以后的财神爷！
“娘，给他们一人五十文，让他们去裁缝铺做件衣服。”
“给他们？我自己还没做呢！”
孙芸虽然不同意，但她又觉得阿瑶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估计是跳了一次河，把脑子冻开窍了。
原先和沈长明一样窝窝囊囊的，有什么好！
“你们跟我来吧。”
孙芸虽然同意了，但是也不肯直接给他们钱，毕竟她还要讲价！
“老板看一下他们一件衣服多少钱？”
“我们这里有成衣一身最便宜要四十五文。”
“什么四十五文，一身三十文行了，我们买四套呢！”
“三十文可不行……”
经过漫长的拉锯，最终以一身三十八文的价格成交。
“坏了，没跟你舅舅说咱们过来！”
买完衣服，一行人又急匆匆地回到刚才的地方。
“舅舅，您老家那边的房子还有地方吗，让他们过去住，我今天晚上还想给他们培训一下。”
“有，去吧！”
谈妥之后，一行人又抓紧时间找车旺水村。
找的过程中，孙芸又是买鸡，又是买肉。
路过饰品摊，还不忘给自己挑一个簪子。
“阿瑶，你喜欢哪个？”
孙芸买的簪子不少，但女人怎么能抵挡得住更漂亮的簪子的有货呢？
“娘，我不要了，你赶紧买吧。”
沈月瑶不会梳古人的发型，出门前就给自己盘了个丸子头。
幸亏原身家里只有这些深色的粗布衣裳，不然还有点不搭。
“买好了买好了！走走！”
孙芸刚说完，又去了旁边的胭脂摊位。
“娘，你别买这个了，你皮肤又白又好，买了这个反而会伤害你的皮肤。”
白胖白胖的孙芸觉得女儿说得很对。
她的皮肤就是又白又好！
经过孙芸一路买买买，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早就做好饭的沈长明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赶紧又去再做。
“舅舅，趁着我爹还在做饭，你带他们去你家洗洗澡吧，然后换上新衣服。”
这几个乞丐应该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有阵阵味道散发出来。
孙宇带着几人离开后，孙芸也去了林苗家。
沈月瑶则拿着鸡去厨房帮沈长明做饭。
厨房里只有酱油、醋、盐和极少量的白糖。
有这些佐料，做一道简单的红烧鸡块应该差不多了。
沈月瑶将沈长明剁好的鸡块，扔到大铁锅里上糖色。
上好糖色的鸡块变成蜜色后，将蒜和葱姜扔进去一起翻炒。
翻炒出香味之后，加入酱油和一点醋，再继续翻炒。
翻炒得差不多了，就加水炖煮。
孙宇等人回来的时候，沈月瑶也到了收汁这一步。
“这么香，这是在炖鸡？”
孙宇有些狐疑，他闻到的炖鸡味道可远远不如现在闻到的香。
“我也不知道，阿瑶在做呢。”
这个时候，没有炒菜这种烹饪方式，所以沈长明根本看不懂沈月瑶在做什么。
“可真香。”
不光孙宇觉得香，那几个乞丐也觉得香。
这几个乞丐虽然因为长年累月的乞讨，皮肤比较黑，但洗过之后也算是干净的年轻小伙。
闻着香味，这几个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地叫。
“爹，你去看看娘回来了吗，我们可以开饭了。”
沈长明家虽然没有围墙，但屋子却盖的很大。
他们八个人在堂屋里吃饭也不会拥挤。
“做什么呢，这么香！”
孙芸回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好了。
“这是鸡块？”
孙芸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肉。
“真好吃。”
鸡块香而不腻，咸香适中，比天香楼炖的鸡块有滋味多了。
和孙芸的大快朵颐相比，那几个乞丐就有点拘束了。
“没事，赶紧吃吧，锅里还有呢，保准够吃。”
今天人多，沈月瑶和孙芸一次性买了四只鸡。
乡下养的大公鸡，个头大得很。
吃完饭后，沈长明和孙宇去后山砍柳树枝做签子。
“真赚了这么多？”
沈长明是真不敢相信，他种一年地也就能挣十几两，可他们一天就赚了二两多。
虽然还要减去成本，可这才是他们第一天做生意！
“真的，要不我也不能过来跟着阿瑶一起干啊。”
“姐夫，你看阿瑶今天做的这鸡块，味道多特别，不光天香楼做不出来这样的味道。”
“霖都的御厨也做不出来！”
“行，那就好你觉得行，那就行！”
沈长明很信任自己这个小舅子。
不过阿瑶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好吃的饭。
沈月瑶在院子里忙着给四人培训。
“明天你们送完之后，拿着顾客给的纸条来我这拿钱。”
“如果顾客丢了呢？”
“那我会去顾客家核实。”
“你们送完之后，如果有想要再买的客人，一定要问清楚送餐地点、数量。”
“将东西送到顾客手上的时候，一定要说一声，感谢您的支持，祝愿您身体健康，发财顺心。”
培训完之后，沈月瑶又让他们各自演练了几遍。
“我这个生意有多好，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一直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员工，等到去县里开店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买一套宅子。”
作为乞丐，做梦都想有一处自己的宅子，一听这话他们登时红了眼眶。
这倒弄得沈月瑶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明天我会多给你们一人一斤肉串，你们可以在结完钱后，自行出去推销，每卖出去四串就给你们一文钱。”
这肉串这么好吃，今天刚卖就卖出了五百多串，明天他们每个人卖一百串就……
“一百串就是二十五文！”
知道他们可能算术不好，沈月瑶直接给他们说了答案。
四人一听这数字便开始乐，沈月瑶看了也高兴。
她高兴的是，她看到了这个小家的未来。
可这一切的美好，都在刚睡下就被叫起来烤肉串，给破坏了。
旺水村是距离万潮县最近的一个村子，但用牛车，路上也要花一个时辰。
不能让客人等他们，他们便只能天不亮就开始做。
这次人多，沈长明套了自家的牛车。
沈长明在前面赶车，还回忆起自己当年带着同窗逃学，逃到县里的故事。
听到这，沈月瑶忍不住想问问作者，赵秀娟选择将沈长明就在旺水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沈长明自己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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