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挑衅
东苑听雨阁内，假山林立，花开满园，尤其春季，桃花开的最为旺盛。
白色的洁白如玉，粉色的娇嫩欲滴，微风拂过树梢，吹落的花瓣如飞舞的蝴蝶，又如纷飞的雪，将这听雨阁点缀的仿佛人间仙境。
在这样的地方比武喝酒，简直是千金不换的美事一桩。
舒樱和晚棠主仆几人小心翼翼绕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躲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每每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晚棠都有种自己被舒樱带偏的错觉，很刺激，很惊险，但是又乐在其中。
舒樱总是没个正经秀气模样儿掀起衣衫的下摆，将一只脚搭在大理石凳上，微微眯着眼，这视角，不远不近，刚好能将比武台上的风景看的一清二楚。
灵儿对台上比武的其他人没多少兴趣，目光不由自主就跑到唐祁身上去了，他挺直的身姿，炯炯有神的双眸，端起酒杯时的温柔，都让灵儿觉得唐祁整个人都在发光。
灵儿脱口而出道：“这酒宴，可是为了庆祝大少爷荣升神武营一营指挥使特意办的呢。”
除了舒樱脑回路奇长无比，其他人可都是看出了一点点端倪，几人打量的目光落在灵儿身上，羞得她耳根都红了。
灵儿口中的神武营，是由先帝独孤厚和唐傲天当年联手创立，为的就是加强中央军权，防止诸侯作乱。
这么多年过去，神武营已经逐渐兼并其他军事机构，减少军队冗余，成为大宣王朝最核心的军事机构，大宣所有精兵皆归神武营统一管辖。
其实这次酒宴，想必也没有几人能是真心实意前来送祝福的。
唐家二位公子唐祁和唐洵并排坐在主座上，侧坐的大概有二三十人。
台上比武的人打的酣畅淋漓，观赏饮酒的人推杯换盏，洽谈甚欢，可实际上许多人都是暗怀鬼胎，眼红的要命，做梦都想把唐祁从指挥使的位置上拉下来。
尽管唐祁是满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各方面都是万里挑一，这次也是一举拿下了殿试的武状元，才被皇帝亲自任命为神武营指挥使。
但是在众人眼中，他只不过靠爹上位，反正除了皇帝，神武营都是他唐家说了算。
唐祁不仅要忙于军务，对府中的一切也是尽心尽力，颇得人心。
老二唐洵是将来国公爵位的继承人，大家都叫他一声小公爷，或许是上头还有个哥哥顶着的缘故，唐洵整日里都悠哉悠哉，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一闻到这玉露酒的香味，舒樱觉得自己都要迈不开脚了，口水都要呼之欲出了。
此时在台上比武的是户部侍郎的长公子郭不为，他仗着自己身形高大，勇猛有力，三五下就干趴了一个。
按照规矩，胜一局者便可得一坛玉露酒。
郭不为端起下人奉上的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对这酒倒也是不吝啬赞美之词，说这二十年陈酿的玉露酒果然口味极佳。
众人也齐声附和，毕竟唐国公的两位公子做东，不看僧面看佛面，该给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这时郭不为身边的一个公子哥刚要上台打擂，却被郭不为给拦下来了，那人惧怕郭不为，一看到郭不为那凶狠无比的眼神，便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
郭不为不服唐祁是真，被众人挑唆也是真，但是众人皆不敢光明正大找唐祁的麻烦，便你一言我一语将郭不为高高捧起。
殊不知，被捧的有多高，摔得就会有多惨。
郭不为本就好大喜功，根本分不清是虚伪的奉承还是实话，就毫不犹豫做了出头鸟。
郭不为拭去嘴角残留的酒滴，不紧不慢，语气里尽是轻蔑的意味，直直盯着唐祁：“早就听闻唐大公子是这京城的一品高手，要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神武营指挥使？今日我倒是要好好领教一下唐大公子的厉害，还请唐大公子赐教！”
名曰赐教，眼神里却充满了戾气，仿佛不把唐祁干趴下，他就誓不罢休。
唐祁又岂非听不出郭不为话里有话，他在拐着弯的说自己德不配位，摆明了是在挑衅自己。
唐祁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嘲笑郭不为这厮愚昧而不自知。
这世上看他唐祁不顺眼的人遍地都是，可敢光明正大挑衅他的人却是很少。
这种挑衅在唐祁眼中，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
这世界上，自欺欺人者不在少数，当别人轻而易举得到了自己拼命都得不到的东西时，却总能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去吐槽别人德不配位，却从不反思自己的能力。
唐祁握着酒杯的手指又多了几分力道，但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悠哉地饮尽杯中之酒。
唐洵见大哥许久都默不作声，没有反应，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替大哥好好会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郭不为，却被唐祁给拦下了。
在唐祁看来，对付这种人，自己上阵绰绰有余，又何须他人动手。
还没等郭不为反应过来，唐祁纵身一跃，没有任何声响，就已然立于比武台正中央。
郭不为认为自己大展身手，崭露头角的机会来了，便迫不及待先出招，以为自己可以靠力大勇猛而取胜。
谁知唐祁的脚都丝毫没有移动位置，每次郭不为出招，唐祁只需轻轻移动身子，向左或者向右，就足以抵挡郭不为勇猛有余，杀伤力不足的进攻。
仅仅三五个来回，郭不为就累的筋疲力竭，直喘粗气，瘫坐在地上。
比试过后，唐祁的眼神波澜不惊，对郭不为道：“还比吗？”
郭不为连连摇头，他没想到唐祁竟然这般厉害，自己就算再修炼个十年八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唐祁将胸前凌乱的头发拨至身后，小心翼翼地整了整衣衫，这件墨青宣锦水罗衫还是娘亲手做的，耗费了不少时日，不能因为跟这厮比武而弄坏或者弄脏这件衣服，哪怕多几道褶皱也不可以。
主动挑衅唐祁，若是这样输了，岂不是当众打自己脸吗？
郭不为为了出一口恶气，趁众人不注意，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用足了十分的力道，向唐祁后背刺去。
他也根本没想过要刺死唐祁，因为他知道不可能，但是总得让他受点伤，要不然自己的脸面将会荡然无存。
郭不为这点伎俩，即使唐祁毫无防备，却也完全可以应付。
唐祁淡定的像是未察觉一般，在感觉到郭不为将要靠近自己的时候，转身一抬脚，只用了三分力度，便连人带匕首踢飞了出去。
唐祁已经够给郭不为面子了，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也别怪自己手下无情。
郭不为重重摔在台上，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唐祁，你不过就是个军营里捡来的野种，你还真把自己当做这唐国公府的主人了啊，指挥使又能怎样，即使你再怎么拼了命的往上爬，最终也只不过是个唐家大少爷，而唐洵才是将来承袭爵位的国公爷。”
唐祁面色阴沉无比，咬牙强装镇定，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只不过是唐国公的养子，他有自知之明，从不敢逾矩半分，他有自知之明，若没有唐国公的栽培，便没有他的今日。
但是他有自知之明，不代表他对别人的嘲讽和诋毁都可以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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