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虾诶
惠舒飞入深林最幽深的地方，暗绿色的浓荫洒落在地上，连成一片。
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必维持兽态。于是惠舒轻轻的落在地上，变成了人形。毕竟以蜂鸟的体格不太能捕食。
他想给宣司找一些肉吃。
但是仔细想想这事并不简单。
这个世界没有人类，但是有原始的普通动物，称做野生动物。不能变成人形，也是兽人们捕食的对象。
从前在部落的时候，族人也时常出去狩猎一些野鸡野兔。
不过在部落遭到洪水袭击之后，这种肉类的食物就变得极罕见了。他们为了找寻新家园一路迁徙，在途中很少能遇到野生动物，也或许是这附近的野生动物本就不多的原因。
其实即便是有，对惠舒来说，捕捉它们也不容易。
作为一个兽态是小蜂鸟的普通学生，又没有得手的武器，他根本没有捕猎这种技能嘛。
他只好先延着林子里走。
树林里的植被很丰富。叫得上名字来的有棕榈、月桂、黄檀树。树木们茂盛地生长着。
地面上覆着一层层苔藓、还有色彩奇异的真菌。看着就很毒。
在部落的时候，惠舒就听说有小鸟吃了不该吃的菌类死去的消息，所以他也格外注意远离这些色彩怪异的东西，不去接近。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耳边一些声音让他睁大了眼，凝神谛听。
哗啦啦……
流水的声音。
惠舒上辈子就这样，虽然经常打游戏，但视觉和听觉都很好。变成兽人之后似乎有更好的趋势。
白皙的脚踝在地上转了半周，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
约莫十余分钟之后，他走到一条潺潺的小溪前面。
溪水清冽，闪着粼粼的金光。
他朝水底望去，眼中一亮。
哇，有虾诶！
透过溪水能一直看到溪底的岩石旁，有许多小小的、青灰色的虾子在游曳。
烤虾、炸虾、油焖大虾……
惠舒喉咙一动，咕的咽下一口口水。
没有再多犹豫，他一脚迈入溪水里。
——咚咚咚咚咚
背后忽然响起什么声音。
惠舒转脸看过去，结果发现出声音的是一只趴在巨石上的很大的乌龟。
乌□□向外远远得抻向前方，皴皱的前爪捏着一个类似小锤子的小木枝，快速地敲着身前放着的一枚黄色果壳。
不消说，这是个兽人的兽态。
惠舒想了一下。
“你好，这地方是你的领地吗？我可以在这里捞一些小虾吗？”
这还是离开部落之后他第一次见到陌生的兽人。
在部落里大家都传言深林里有很多恐怖的兽族，遇到的话绝不能掉以轻心，因此惠舒问得十分礼貌。
不过……看起来眼前的龟兽人并不是十分不友好。他甚至是理都没有理惠舒，还在快速地敲那果壳。
咚咚咚咚咚咚
看着这画面，惠舒忽然想起在庙里敲木鱼的老和尚。
既然他不想理自己，惠舒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他对兽人的怪癖不是很关心。
何况眼前摆着的可是美味的大虾呢！
溪水很冰凉，一开始踩进去有些刺骨，但习惯了之后反倒觉得舒服。
惠舒没有什么抓虾技巧，也没有网一类的工具，索性直接徒手在水里捞。
虾子不是反应灵敏的动物，何况水清浅，惠舒反应又极快，不一会小虾就抓了一大把。他一只手都放不下了。
于是他又回到岸上，东西看了一看，从一颗橡木上采来了一片很大的橡胶叶。将捕来的虾放在里面，卷成一个包袱。
旁边的乌龟一直在石头上敲果壳，对惠舒抓虾子这事不置一词，不过有几次他忽然念叨了些很轻的歌谣。
惠舒回头看过他几次，也没和他再搭话。
就这样，又过了两小时，惠舒终于从溪水里直起身来。橡胶叶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包的虾子，还有两只小黄鱼。
他从小溪里出来，用一根青藤将叶子包袱捆了几周，拎着往回走。
有这么多，回去再顺路采一点野菜，他和宣司就可以吃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想到这里他很开心，往山洞的方向走还哼着歌。
天上双日位置发生了变化，林荫的范围也小了很多。
他走至树荫与阳光的交界线前，变了形。
哗——！
他抓着那一兜橡胶叶，像个绿色的羽毛球一样垂直下落。
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时候，他才歪了歪了那小小的圆脑袋，一脸懵逼地用翅膀揉了揉屁股。
对哦。他现在是一只小蜂鸟。
体重才不过六七克。怎么可能搬的动这么多东西？
他看着眼前那瞬间大了许多的叶子包袱团，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惠舒坐在地上，昂着脑袋看了看天。在这个世界，落日的时间比起以往更晚。而且因为两个太阳的运行速度不同，也并不能算的十分准确。
如果等到完全天黑再变成人形再回去，说不定要很晚了。
而且自己出门时候也没和宣司说一声。
该怎么办呢？
他看着捕了一下午才捕完的虾，眼巴巴的想着大虾料理的事。
耳边咚咚咚的果壳声还在不依不饶地敲着，他忽然有了主意。
惠舒张开翅膀朝大乌龟的方向飞过去，落在他的身边，很有礼貌：“你好，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近距离这么一看，他才发现了乌龟的眼睛好像是生病了。上面起了一层白翳，导致乌龟一直闭着眼蹙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大概也是为了这事，乌龟情绪不是很好。没好气地答了一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
“有问题了。”
“是结膜炎吧。”惠舒说。他以前大学的室友就养过乌龟，乌龟的眼睛很容易得这种病。
但乌龟立刻就反驳了。
“不是。”他瓮声瓮气地说着，又敲了一下手边的果壳，“是因为我不敬兽神，遭到了惩罚。”
“……”惠舒沉默一会，“那你做什么了？”
乌龟的脖子鼓了鼓，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口。
“跟你没关系。”他恶声恶气地这样回答，又虔诚地敲了一下果壳，“反正，只要我一百天不吃东西，每天唱神明的歌谣，他一定会医治好我的眼睛的。”
“唔。好不好不好说，但你一定会先死掉。”
惠舒歪了歪小鸟脑袋。迷信真可怕。
乌龟不乐意了：“去去去，滚开，这里没有你们这些小家伙的事！”
惠舒脾气不差。还好声好气地拍了拍他的龟壳：“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驼个东西到山洞，我就治好你的眼睛，怎么样？”
他却没料到这乌龟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暴躁。
乌龟忽然拉长脖子，张开口，朝身旁惠舒的翅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又一掌甩了过来，推开惠舒的身体，直接把他推下了石头。
“讨厌的小鸟，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你听不懂啊！”
惠舒没料到他来这一下，从岩石上翻着滚了下来。
跌坐在地上，他好久没动。
但是他再次起身的时候，每一根羽毛都立着。周身坏绕着一股杀气。
……居然敢咬他！
惠舒的性子其实并不喜欢争执，但他是人若犯我、我必一百倍奉还的类型。
他嗖一声飞回到空中，目光灼灼地瞪着乌龟，两只小爪子威胁地立着。
乌龟虽然看不清了，却也感觉到了杀气腾腾，像后退了几步，后来干脆四肢和脑袋一同缩到了龟壳里。
也许面临其他野兽的危机可以这样应对，但对手是一只报复心极强的小蜂鸟，不行。
蜂鸟的喙又长又尖，像一把小小的利刃。
不过一会儿，老乌龟求饶的声音就响彻小溪边。
“诶哟！诶哟！”
“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别啄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做还不行么！！！”
老乌龟投降了。跟在惠舒边上，在林荫的边缘站好。
他龟满脸绝望，身上背着比他的壳还大一圈的橡胶叶包袱。心里是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个这么个可怕的怪鸟。
惠舒声音很凶：“我住在前面的山洞里，你要一直把这东西背到山洞，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不要因为你是乌龟就故意走的慢吞吞的，走快一点。”
“……”乌龟蚌埠住了。这有点做不到啊qaq。
惠舒飞在前面带路，乌龟在后面努力地爬。
终于，走到了离山洞不远的一片阔叶林附近，绿色灌木的后面忽然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宣司看到了惠舒，停下寻找，扒开了灌木朝他走过去。
脸上表情还是很冷，但看到惠舒的那一刻，他眼里明显的柔和了一点。似乎是感觉到放心。
惠舒很惊讶。
然后又不太高兴地说：“不是受伤了吗，你怎么还乱走？”
白狐回答一句：“快要日落了。”
“哦……你是饿了吗？”
惠舒想了想也是，自己又没说，宣司并不知道自己是出来找食物的。他现在一定很饿。
他有点懊恼地歪了歪脑袋，下次还是得跟他说清楚。
漂亮的狐眼看向了别的地方:“嗯。”
找到人了就好了。他转身，决定往山洞地方向走，结果一侧目，才发现惠舒飞得好像有点费力。
他锐利的目光停留到了惠舒的翅膀上，看到了羽毛上的一点凹陷。
“这怎么了。”
惠舒折过脑袋看了一下翅膀，觉着要是说自己被乌龟欺负了好像有点呆，再说自己已经打回去了，就含糊不清一句：“不小心弄伤了一下，没事。”
宣司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白狐忽然曲起前爪，脖颈贴地，将头放到了惠舒的身边。
惠舒：“？”
白狐灰色的眼睛看着远方，似乎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惠舒也是想了好半天，才隐约的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但他不敢确定。
“你……要我上来？”
白狐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
好一会才说了一句：“我不喜欢欠人情。”
惠舒的小鸟脸上有两块对称的深蓝色的、类似腮红的羽毛。这两片羽毛的颜色忽然变深了一点，然后他轻盈一蹦，落到了宣司的头上。
白狐知道他已经坐好了，才直起头。
惠舒坐在白毛毛里，觉得很舒服，同时他也觉得有点奇怪。
依据人类的认知，狐狸是一种体味很大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宣司却不是这样。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宣司身上很香，是一种清淡的香气。
驮着大叶子包袱的乌龟这时才气喘吁吁地扒开一片灌木草：“呼……哎呦……你飞慢一点啊……”
留意到小蜂鸟没有理他，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努力睁开那对被翳糊着的眼睛。
一看，他要吓晕了。
妈呀——狐狸！
完了，可怜的小鸟肯定被他吃了。
可是再看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要瞎了。
那只小蜂鸟正笑嘻嘻地坐在狐狸的头上。
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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