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替原主买衣裳
檀小兮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由着屋子里的三个孩子玩泥巴，自己则取了罗玉辞读书用的纸笔写采购清单。
原身的祖辈曾经是读书人，也算跟着爷爷读过些诗书，写几个字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写完清单，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站在衣柜前捣腾了半天，直到听见罗玉辞在外面喊她出门，一推门发现罗玉容正站在她门口，两人险些撞到一起，俱是吓了一跳。
“我，我是来找威威的，想带他午睡呢。”她慌不迭地一边解释，一边朝着威威招手。
檀小兮则从怀里掏出了二十两银子递给罗玉容，“这些银子劳烦你交给娘。对了，你可要随我们一同去镇上玩玩？”
罗玉容的眼神正在屋子里扫来扫去，一听此话连连摆手：“今日就不去了，我看威威困得很，我还是带他睡觉吧。”
“娘！我不困！我想去镇上玩！”威威央求着，他上次去镇上都是半年前了，依稀还记得十分热闹好玩。
“去什么去，你看你的嘴巴肿的，等你好了咱们再去，乖！”她扯着威威就往外走。
“团团圆圆也去奶奶那里睡觉吧，娘一会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檀小兮对两个小家伙说。
团团圆圆从来没去过镇上，还不知道“镇”是个什么概念，听到有好吃的，高兴极了，在檀小兮的脸上亲了一口，颠颠儿地跑去了李四娘和罗胜烽的寝屋里。
檀小兮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罗玉辞驾着一辆牛车在等她。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盖住了大半张脸，衣衫半新不旧，浆洗得褪了颜色，看形容打扮，活像一个庄稼汉，她不禁失笑。
可罗玉辞将头抬起来看她时，眸中那点漆黑清朗仿星月般璀璨，面庞白皙如冠玉，脊背挺直如青松，便是衣衫破旧，也难掩其风华之姿。
檀小兮呆了半晌，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挡在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借着这只略带着凉意的手，她爬上了牛车。
牛车走得不快，足足大半个时辰才到镇上，一路上罗玉辞刻意用心去听檀小兮的心声，可听到的却全是：
【哇！好大的柿子树，柿子一定很好吃！】
【那只小黄狗好可爱！一直对我摇尾巴！】
【好肥的鸡啊？炖鸡汤一定很鲜美呢……】
罗玉辞本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方才和李四娘一番唇枪舌战，说得嗓子很不舒服，原以为还要准备好一箩筐的话来和她解释这件事，不料她心里却全然不在意，越靠近镇上，越是欢喜得像个孩子，差点就要跳下牛车。
罗玉辞按下一肚子话，先办正事。
原身因为经常从山林里采草药来集市卖，因此对这里倒也十分熟悉，两人按着清单一一购置，主要还是要买些分家要用的锅碗瓢盆，床板家具，提前预定好了，多付些定金，约定了日子店主自会派小工送来。
大件的东西购置得差不多了，檀小兮逛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门口，看见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上挂着的一件淡粉色的罗裙，腿忽然迈不动了。
她脑中忽然闪过原身在这家店受尽屈辱的一幕幕。
两个月前，天气还有些炎热，知道自己将要嫁人的原身卖完药材，揣着五百文钱，被这家店门口的一袭红嫁衣吸引了。
她局促地站在门口，嗫嚅地问了问这件绣满了珠玉的华服，得知要五两银子时，装作自己还没许人家，鬼使神差地往店里继续走了进去。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被一个白面店小二花言巧语引了进去，驻足在一条淡粉色罗裙前满眼羡慕。
裙子款式算不上华丽，但做工精良，料子也实在，便是一般的农家女子，也能趁着赶集穿上美一美，不算特别出格。
可是衣裳要一两银子，那店小二见她怀中的钱袋子不算瘪，舌灿莲花地给她介绍了半天，最后发现她根本没钱买，当即变脸，破口大骂，引得胖胖的老板娘也出来加入骂战，一时间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了起来指指点点。
后来这店小二还推了她一把，她没站稳撞到了老板娘，被老板娘连劈了几个巴掌，脸都打肿了，哭哭啼啼走到天黑回家才发现，钱袋竟然也不见了！
为此，檀老爹将她揍得青紫，床上躺了两天才勉强能走上几步，又被逼着一瘸一拐去山上寻草药，也是在那被齐思成这个村霸撞见，冷嘲热讽羞辱了好一阵才放她离开。
属于原身记忆里的委屈绝望悉数涌上心头，檀小兮怒气上头，顾不上罗玉辞疑惑的眼神，径直冲进了店里。
时隔两个月，由夏入秋，衣裳换了，发髻也由少女换成了少妇的样式，白面店小二全然没认出来这是当初被自己羞辱过的姑娘，依然唾沫横飞地招呼着她进店看看，脸上的笑容都快堆到了天灵盖。
檀小兮冷冷指着那件淡粉色裙子问：“这件多少钱？”
小二答：“姑娘真是个有品位的，这可是咱们店里的畅销款，一两银子就够了，您可瞧瞧这刺绣，这走线，多完美，粉色又娇嫩，姑娘皮肤白得发光，穿粉色定是极好看的！”
“太丑，本姑娘看不上。”檀小兮翻了个大白眼。
罗玉辞靠近她，听见她心里气鼓鼓地在说：
【叫你从前狗眼看人低，今日定要你好看！】
他瞧着这丫头气鼓鼓的模样心中好笑，便也帮着她对店小二冷冷道：“这衣服配怎么配得上我风华绝代的娘子，拿你们店里好看些的衣服来！”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心中有些狐疑：明明衣着十分寒酸的两个人，一两银子的衣服竟然还瞧不上？
但上门便是客，不知道对方底细前，他可不敢得罪，于是他指了指旁边一排二两银子的衣裳，小心地问：
“这些如何？这可是店里珍藏款，全是当季新货！您看看料子，摸着都舍不得离手！厚实又暖和，过冬都足够了！”
“肿的包子一样，看不上！”檀小兮眼里满是不屑。
店小二又带着她看了店里五两银子一件的衣裳，罗玉辞也仍是一脸鄙夷。
这时，已经在柜台前观望他们许久的老板娘走了过来，上下审视了两人一番才懒洋洋开口：
“姑娘想要好看的衣裳也不是没有，后面还有给贵女们定做的款式，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么多钱呢……”
檀小兮当即拿出来好几个明晃晃的银锭子，都是十两银子一个的，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老板娘。
“哎哟，冒犯姑娘了，您快来里面雅间看看，我给您挑最适合您的！”
这满脸横肉的老板娘变脸如翻书，引着檀小兮进入了屏风后面的雅间，罗玉辞则在外间等着并未进去。
里面的衣裳果然更为精美，绣工明显精细，款式也是时新的，绣了许多珠玉，每一件都熠熠生辉。
星际时代人们更注重精神自由，对衣物饭食之类的反而愈发忽视，简单的t恤裤子就是标配，以至于她对自己的衣着一直不太上心。
檀小兮看得眼花缭乱,视线乱了一阵后，被一件正粉色的襦裙吸引了注意力。
那裙子独独一件高挂起来，熨帖得一丝折痕也没有，衣料周身有莹莹之光，裙摆绣着兰草彩蝶和珠玉，一眼便撞进了她的心里。
“这件多少钱？”
老板娘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这件二十两，但是……这件有人要了。姑娘看看别的吧。”
“我就要这件。”檀小兮寸步不让。
这条裙子和外面那件一两银子的罗裙有些相似，但区别就如同凤凰和山鸡，虽然都是一个品种，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整日忙于医疗军务，本身不是个特别爱打扮的人，方才的一见倾心，也许是来自原身檀小兮的执念。
既然如此，她就替原身买下这条裙子，告慰这个一生都困苦可怜的姑娘吧。
“老板娘，我和这件衣服有眼缘，我愿意出价二十五两，你卖是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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