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清儿是我妻

白展堂能感觉得出赵珩渊对他的敌意，他没打算解释，只是黯下眼神，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并非她以为的那个时候，而是在更远，她还不是妙手神医的时候。”

        仿佛想起了当初，白展堂陷入了回忆中：“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小桥饭馆，当时陈县令宴请探亲的岳父，我便是在那日见到的她。”

        陈县令宴请岳父的事赵珩渊知道，因为陆清漪有跟他说过。还记得当时陈县令曾想刁难陆清漪来着，可都被陆清漪一一挡了回去。

        就听白展堂说：“当时我看出了陈县令是有意要刁难她，心里多少是知道些原因。倒是没想到即便如此，在陈县令岳父差点噎死的时候，她还是挺身出来救人了。当时我便想，如此一个富有善心的妙女子，倒是罕见。”

        听着他说这些的时候，赵珩渊没有任何表情，白展堂也没想着他能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道：“出于对她的好奇，我时常会去小桥饭馆用膳，却从未见过她。后来听说她生病了不再在小桥饭馆做事，再后来听说她救了一对母子和一个老妇人，被称作妙手神医。当时我竟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这便是她来着。”

        说到这的时候，赵珩渊终于是正眼看他了。无他，白展堂说的这些，赵珩渊自己也深有同感。或者该说，白展堂的感受便是他的感受。

        赵珩渊从不觉得陆清漪是个平凡无奇的村妇，相反，他总觉得陆清漪像是无意闯进这平凡村子的一个外来客，一个十分耀眼的存在。只是因为蒙尘了，无人发现罢了。

        所以在听出白展堂和他有一样感受的时候，赵珩渊是不悦的。那种不悦就像是自己藏着掖着不想被别人发现的珍宝，突然被人慧眼识珠了，有种再也藏不住了的不安。

        是以，赵珩渊第一次忘了何为沉稳，无意识露出自己的怯弱出来。

        他说：“清儿是我妻。”

        像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一般，急着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

        闻言，白展堂沉默不语，只是偏过头看着天井一角，石头缝隙里顽强生长着的野草发呆。或是心中在自问太晚邂逅陆清漪，或是在告诉自己放弃对陆清漪的想法。这些赵珩渊都猜不出。

        是啊，擅于猜测敌人意图和行为的常胜将军，运筹帷幄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第一次猜不出自己的敌人在想什么，会做什么。这让他有些恼怒。

        不过各怀心思的两人没能真的打起来，因为很快陆清漪就背着布袋跑了出来，扬着灿烂的笑容来到赵珩渊身边，自然地抱着赵珩渊的手臂，没察觉到赵珩渊和白展堂两人间诡异的沉默。

        她眼含笑意道：“好了，我们走吧。”说着朝白展堂挥手，拉着赵珩渊走了。

        在去废屋的路上，陆清漪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赵珩渊的不对劲。她歪着头，望着面无表情的赵珩渊，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陆清漪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

        她眼睛骨碌转着，回想从他醒后的事。一一排查后，都没能找出他心情不快的原因，只好自己不耻下问了。

        “相公，你……是不是有事情困扰着你？”

        赵珩渊驻足，想想摇头：“我只是在想……应该做什么才能帮到你。”

        “帮我？”陆清漪茫然了片刻，猜想赵珩渊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吧，也是，赵珩渊之前是杀手，除了杀人必备的技能外，应该没有多余的时候可以学别的东西吧。

        所以陆清漪便道：“你知道吗，早晨的时候唐郎中才与我说你包扎的很好，昨晚帮了个大忙呢。”

        赵珩渊淡淡道：“做多了就熟练了。”

        “是啊，熟能生巧嘛，我觉得如果是相公的话，肯定是想做什么都能做成的。”

        她笑着拉过赵珩渊的大掌，和他十指紧扣。赵珩渊岂能不知自家小娘子是努力想要安慰他，怕他难过。不过此刻赵珩渊在意的并非这些了，他被另一件事给转移注意力。

        陆清漪的手有点凉，她向来如此，只是冬天的时候更明显。赵珩渊不由轻碾眉，反扣住她的手包在掌心中温暖。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陆清漪笑着道：“我一向如此，但我的身体很好的，不用担心。”

        两人手拉着手，很快就来到了村子的西边。不大的道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但是路上却有不少滴落状的血迹，显示昨夜的确有过一场混斗。

        前面说到，西边附近一带都是山体，由于几十年前的一场大灾难，所以举村迁移到现在的位置。所以真正的村口牌坊并非在废屋附近，而是要沿着废屋树林外头那条官道在往前走十分钟，才看得到村子的牌坊。

        也就是说，昨夜村民暴动的位置是在这条路往前。不过陆清漪此刻没有去那附近看的心思，她带着赵珩渊拐进左手边的林子，沿着林子一路来到了藏着几十个病人的废屋。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废屋此刻不止有染病的病人，还多了不少受伤的村民。而且这些人全部聚集在屋的外头一个简略搭起的棚子中，周围有医童在检查他们的伤势。

        “这……”陆清漪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受伤的村民接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有可能会交叉感染吗？！

        想到这，陆清漪连忙和赵珩渊去找孙大夫，却被告知孙大夫去找药了。陆清漪只好寻到了黄郎中，向他询问原因。

        “黄郎中。”掀开布幔，黄郎中还真在小屋中磨药。

        闻声，黄郎中抬起头，见是陆清漪，露出抹了然的表情，说：“我知道你来所为何事，事出有因，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说着他看向陆清漪身边的赵珩渊，想想道：“这位想必是赵相公了吧？早晨听说赵相公昨夜不眠不休给村民们处理了一晚的伤口，真是辛苦了。”

        赵珩渊淡淡朝他点头，在一旁寻了凳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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