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
第一天工作，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
只是她总隐约感觉门外有人在偷偷看她，但每次当她抓住时机去看的时候，那人又立刻消失不见了。
几次下来，金迟暮也懒得折腾了，安心准备货架上的货品，因为刚来，第一天见的收营员小姐姐带着她熟悉各种工作内容。
金迟暮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两个人没一会儿就聊了起来。
小姐姐叫刘芝，也很健谈，不算害羞，和吴欢有点相像，很喜欢八卦，现在已经开始不遗余力的给金迟暮科普关于老板的八卦了。
金迟暮听着权当解闷了，何乐而不为。
“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刘芝神神秘秘的说。
金迟暮挑眉，“就是昨天那个男生，看起来跟我一样大吧。”
刘芝顺手把面包筐放到两个人中间，标价挂号。
“可不，你还真是猜的没差，他叫是安，在黎塘村河对面的别墅区住着呢，家里可有钱了。”
随后扫视了一圈周围，谨慎的靠近金迟暮压低声音郑重其事道：“据说啊，之前有人调侃他是穷到只剩下钱了！”
金迟暮轻嗤，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有钱人了。
不过昨天见到是安，他举手投足之间就和她平时认识的人不大一样，那种贵气是刻入骨髓的，连身上的味道都跟他们用的洗衣粉的味道不一样。
是一股清淡淡的雪融清泉香味，凛冽又温柔。
突然感觉……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刘芝边走边说：“说这个店面是他父亲新盘下来的地方，暂时想不到用来做什么，就是是安提议用来开便利店的。”
金迟暮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看来这个老板的家境是她无法想象的程度了。
“不过你知道吗，老板的好朋友倒是个和他大相径庭的穷小子呢！”刘芝至今都难以置信。
她也是意外撞见了是安和那少年相谈甚欢的场面，那个少年看起来落拓冷然，不知道什么缘故，刘芝看到那少年就有种莫名害怕的感觉，看起来是个很不好惹的人，甚至有点沉闷阴翳。
金迟暮笑笑，“朋友和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关系，志趣相投就可以。”
她不喜欢拿穷富来定论一个人的好坏，虽说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爱钱人士，但在需要用到钱的其他地方，她有着清晰且正确的自我观点。
刘芝撇撇嘴，“就是看起来有点凶，和老板气场不太一样呢。”
凶……金迟暮突然笑出声来。
刘芝好奇：“怎么了，突然这么开心？”
金迟暮不咸不淡道：“就是想到一个人，看起来也有点凶，不过他其实挺好的，就是有点别扭。”
当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金迟暮也觉得他看起来冷冷漠漠的，完全就不理人。
刘芝笑得促狭，“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金迟暮没有回答，等到刘芝抱着空筐子进了货仓室的时候，她才低低的，“姑且算是咯。”
因为父母的缘故，金迟暮虽然不排斥感情的靠近，但是骨子里会本能的排斥，就像是一种ptsd，因此很多人都会觉得她对待感情很随便，总是一副你可以她就可以的无所谓态度。
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但坚持下来的，几乎没有。
再者学习阶段，金迟暮也无意在与学习无关的地方浪费时间，至今还是母胎solo。
///
一连几天的工作都很顺利，虽然和金迟暮想的一样，有一点无趣，但除去有人的时候和需要理货的时间，她也因此有了很多自己的时间。
她喜欢看着在窗边吃关东煮的客人，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也觉得有趣。
有些是学生，会在补课结束后在这里点上一杯热奶茶和一个三明治，坐着边吃边看书，回顾一天的知识学习。
偶尔还会有社畜带着电脑在便利店门口做表格，还有谈恋爱的小情侣。
见的人多了，金迟暮倒也觉得开心。
今天原本是刘芝晚班，但是刘芝家里临时有事，只能拜托金迟暮帮忙代一下班，正好她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答应了。
晚班要帮刘芝值到十二点才能换班，看着窗外早已西斜的太阳，金迟暮抻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欢迎光临~”门口的播放器随着推开的门发出声响，金迟暮以为有客人进来，旋即走过去。
不曾想竟是是安。
“老板。”金迟暮和他也还算处于生疏的状态，因此也一直这么疏离的称呼。
显然是安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头，“叫我是安就好，听着怪显老的。”
金迟暮站在收营台前坐下，看着手机里空空如也的界面，有点无聊。
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没拿，是安很快就出来了，看了眼金迟暮一眼，莫名其妙道：“衣服不错，就是大了。”
金迟暮看着身上那件赵潜给她的衣服，没什么情绪，扯了扯，浅淡道：“能穿就行，大的挺好，能穿好几年了。”
是安眼眸深邃，带着探究。
片刻，才又恢复常态，只是嘱咐了句：“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有事儿记得找人帮忙。”
这突然的关心，让金迟暮觉得奇怪，等到想问的时候，是安已经走远了。
这天也照旧平凡无味的结束了，回家之前，金迟暮买了一些吃的，准备明天送点回家里，正好也能去看看宋鸢和奶奶。
这段时间也到了吴雪梅要去复查的时间了，这次她陪着去，也能减轻一点宋鸢的负担。
这样想着，金迟暮等到了刘芝来换班。
“辛苦你了。”刘芝感激。
金迟暮摇头，“没事，那就交给你了啊。”
说罢，进休息室准备拿上包就走，转身之际，兀的瞥见桌上的一瓶喷雾。
定睛一看，和她之前在修车厂收到的那瓶消肿喷雾别无二致。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这瓶看起来像是新买的，还没有拆封。
回去的路上，金迟暮都在想这件事情，要说是普通药店的喷雾她倒也不至于这么伤脑筋了，但那时候还没有几个人能用到包装上全英文的喷雾。
尤其他们这样偏僻的乡镇，更加是屈指可数。
金迟暮查过，这是进口的，消肿效果甚好，所以那时她用了没几天，手肘的伤就好了，比以往她每一次受伤都要恢复的迅速。
出神的片刻，身后一阵窸窣的响动。
金迟暮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有点幻听，这样想着，金迟暮拎着袋子继续走。
在快要到修车厂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潜，金迟暮刚想挥手，就看到他满脸严肃的快步走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
金迟暮竟然意外能感受到语气里揉进了丝丝缕缕生气的迹象。
金迟暮调戏似的笑：“生气了？”
赵潜转过头去，生硬凛然：“没有，就问问。”
“哦~”
金迟暮笑得愈发放肆，能看到一直自矜自持的人出现一点平淡以外的情绪都是惊喜。
赵潜看着她两只手的袋子，直接接了过去，“明天要回家？”
金迟暮应声，搓着有些发红的手指节，缓解勒痕。
两人间似乎已经有了默契，赵潜看到过好几次金迟暮买很多东西，但从没在修车厂看到那满袋东西能待上超过两天。
“今天，我在我们老板那儿看到一瓶消肿喷雾，跟我在修车厂拿到那瓶一模一样。”
金迟暮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思跟赵潜说这件事情的，嘴比脑子快的就说了出来。
赵潜拎着带袋子的手无声收紧，手背青筋微凸。
他面不改色，“可能刚好撞款了吧。”
金迟暮义正严词：“不可能，那是进口的，我们这里还买不到，如果不是托人带的话，是没有渠道能买到的。”
平时不见她多认真，但刚才那一刹那，赵潜看到她眼里的笃定和势在必得。
他喉结微滚，顾左右而言他：“明天不是要回家，早点休息，今天晚了。”
看着回房间的背影，金迟暮总莫名看出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金迟暮看着手机是安的号码，有些犹豫。
///
翌日一早，金迟暮就回了家，原计划是要带吴雪梅去医院的，但是宋鸢说医生通知她们下周再去，金迟暮只能作罢。
今天轮休，难得空余出来的时间，她终于能自由支配。
看着街边有滑着滑板经过的如风少年，突然想念她那残破不堪的双翘板，实在太可惜了，想着，决定回修车厂把它带出去修修看，说不定上天眷顾，她还能继续用呢。
在楼下的暗房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的滑板，金迟暮有些着急了，那可是她的命根子，虽说好久没用，但不代表她可以失去它。
夏天本就闷热，酷暑的感觉已经初现，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混杂着热气灰尘在空气中弥漫交杂，呛人又难闻。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你在干什么？”
是赵潜，金迟暮刚一转头，他还没来得及藏滑板，猝不及防就被金迟暮看到了。
赵潜有点尴尬，双手拿着滑板试图藏在身后，但金迟暮眼尖，快步走过去。
“滑板在你这儿啊，吓死我了。”
意料之中滑轮损坏的光景没有出现，而是被换上了新的硬轮，上面的磨砂贴面也被换了新，样式和她之前的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像是全新的。
这对于金迟暮来说就是天大的惊喜，她难以掩藏欣喜，眼眸中似乎都落满了星星点点。
“你帮我修的吗？！”
赵潜将手藏在身后，声音沉闷着，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嗯。”
金迟暮实在是太开心了，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又能拥有最初的快乐了。
“你买这些配件花了多少钱呀，我发了工资就给你。”
金迟暮不喜欢欠人人情。
赵潜却不肯收，只说没有花钱，是朋友给的。
金迟暮也没多想，“你朋友还真是百宝箱，什么都有诶。”
赵潜含糊其辞，看着金迟暮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中，嘴角牵起一些细微的弧度。
晚上，金迟暮便利店和吴欢电话的时候聊到了这个事情，吴欢嚎的比谁都高昂，金迟暮耳膜差点没被她震破。
她轻柔的摁着耳朵，“你小点声，我差点失聪。”
吴欢自信不疑，下了定论：“他喜欢你。”
金迟暮笑骂：“你放屁，想太多了吧你，最近是不是又沉迷言情剧了。”
吴欢完全不受金迟暮的打击而动摇，在被金迟暮挂断电话的前一秒还据理力争灌输自己的思想：“你相信我！男生喜欢你就会为你做任何事情而总是用一句没事来拒绝你想要回报的想法！”
挂断电话，耳边终于归于清静了，然而吴欢那句话却在金迟暮的脑海里竟挥之不去了。
真烦恼，休息室里突然响起铃声，是是安的手机。
犹豫几秒，还是进去打算送一下手机。
金迟暮拿起桌上的手机，边往外走边喊：“是安，有你电话！”
低头的瞬间，金迟暮愣住了，手一时没拿住，按了接听。
电话那边是不耐烦的沉声：“啧，在忙。”
许久没说话，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没了耐心，以为是信号不好，唤了好几声。
就在要挂断的电光石火之间，金迟暮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
“赵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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