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金迟暮也没料到会这么顺利，出来后，吴欢询问一番，自然是为她高兴。
总算是圆了金迟暮从放假以来的一桩心事，转身看着身后店面灯火通明的门面，拍拍金迟暮的肩膀。
“也别累着自己，如果不合适千万别委屈自己了啊。”
吴欢平日里总是不着调又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她对金迟暮一直很心细，不仅是朋友的原因，她更把金迟暮当做家人。
“放心，我有分寸。”
回去的路上，金迟暮顺路买了一些酒和零食，也算是为庆祝自己找到兼职小酌一场。
吴欢今天也是请了半天假，下午还是要照常去打工，和金迟暮半道分别。
说实话，她刚才看到老板的时候不是惊讶，只是感慨，他们分明是相同年龄段的人，但那少年谈吐之间尽是旷达自信，还有溢于言表的学识，应该是不差的学生。
边走边百无聊赖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一路翻滚在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成为一个可以自信淡然独当一面的人呢。
大概还要好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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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迟暮了，别让她开学前又多担心，知道吗。”
吴雪梅躺在床头，背后倚着两个枕头，唇色惨淡面色无力。
宋鸢眼眶泛红，却没有泪水，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手指甲泛着白给吴雪梅掖着被角。
幸好最近金迟暮也不回家，宋鸢扶着吴雪梅艰难的躺下休息，蹑手蹑脚的关上了房门，走到厨房的时候，突然抓住门框蹲了下去。
无可抑制的落泪，咬着唇不发出声音。
从金迟暮小学后他们离婚开始，家里就开始陷入无尽的低谷，金迟暮很懂事，从没有和她抱怨过什么，但是宋鸢觉得永远都对不起她的女儿。
别人有的金迟暮从来不求，但她越是懂事，宋鸢就越愧疚，也越恨，恨自己无能又软弱，更是识人不清。
不知道这样蹲在地上有多久，脚都有些麻木的站不起来，血液直冲脑门，眼前一黑就有星星在四周围绕着旋转。
“妈你怎么了？”
金迟暮刚好从门外进来，赶忙走过来扶起就要再次摔到地上的宋鸢。
宋鸢惊恐之间，立马抹掉了脸上的泪水，一边笑着一边扶着门把站起来，拍着身前的围裙。
“我没事，就是麻筋撞到门框了。”
金迟暮也没多注意，只是扶着宋鸢言语担心又生硬的说着：“注意一点啊，这样我怎么放心。”
宋鸢连连摆手，注意到金迟暮手里一大袋东西，“都不知道今天你要回来，妈这就去做点好吃的，等着啊。”
金迟暮拉住宋鸢，把她按回椅子上，“不用，我吃过了，给你们带点东西回来。”
袋子里都是一些家用必备的药物，要有一些日常需要的灯泡和防撞条。
“我找到兼职了，之后可能会忙起来，家里有些比较尖锐的东西就用这个防撞条贴起来，还有这些生活用品，省的你再去买了，还有这个。”
金迟暮拿出一叠钱，塞进宋鸢的手里。
“这是奶奶和你给我的钱，我就寄存在你这里好吗？我现在也有兼职了，工资足够我花销了，你不用多担心。”
“总之家里有事就电话我，我手机一直开着的，而且那个兼职时间还是很自由的，我能回来的。”
金迟暮看着宋鸢握着钱犹豫不决的表情，生怕她又把钱塞回来，几步就退到门外。
“我走了啊，有事打电话，别再给我钱了，我够用的！”
塑料袋里的防撞条太重，压着塑料袋口子滑落出来，发出不小的声音，宋鸢闻声视线落到地上。
里面有很多吃的，还有补品，连家里经常坏掉的替换灯泡都一应俱全。
喉头些微哽咽，但还是攥紧了手里的那叠钞票，看着金迟暮离开的方向。
///
回到修车厂，已经下午三点钟，金迟暮在外面也忘记了带伞，夏天阳光暴晒，身上汗湿黏腻，修车厂自带的凉气扑面而来，身心都瞬间舒适。
抻着脖子，金迟暮看到了坐在楼梯口小马扎上的赵潜，看起来目光无神，没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赵潜没说话，仰望着金迟暮，脸颊自然的红扑扑，散发着夏日暑气自带的热气。
“喝酒吗？”
金迟暮也不觉得尴尬，伸出另一只手拎着的塑料袋俏皮的晃荡了两下，易拉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赵潜终于有了点反应，只是很没力度的点了点头，散漫的趿拉着拖鞋站起来。
两人先后上了楼，小一刚好路过，看到赵潜的背影，嘀咕一句：“不是说要等江野姐回来再上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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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台上有些太阳能照射到，金迟暮居然拿着两把伞递给赵潜。
“这样撑着，就不晒脸了。”
沙发中间刚好有一个小缝隙，金迟暮很机灵的把伞把插在沙发缝之间。
烈阳之下，细微的光芒簌簌打落，柔和而不过度。
“我找到兼职了，一家新开的便利店，挺不错的，老板也不错。”金迟暮打开一瓶酒，礼貌性的递到赵潜手边。
和之前不一样，赵潜没有犹豫，就接了过去。
金迟暮自己又顺势给自己开了一瓶，冰凉的啤酒入喉，刺激着舌尖味蕾，这是夏天她最享受的事情。
学会喝酒似乎对于金迟暮来说是无师自通的事情，高二一次机缘巧合，她学着古诗词里那样，想着借酒消愁，但那时候喝酒就像是一件禁忌，并不被允许。
所以她总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在看不到希望走不下去的时候，偷偷跑到江野的修车厂躲在这个小天台上一个人闷头喝酒。
那时候江野偶尔也会陪她消遣消遣。
“远么？”赵潜看着她一个人默默喝了大半罐，才缓缓低语。
金迟暮摇头，“不远，还是我那天同学聚会路上经过看到的便利店，也算是我的运气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潜没有问她找兼职的原因，只是轻轻晃动手中的酒瓶，视线望向对面的高大电线杆，说：“注意安全。”
金迟暮一愣，随后就笑了，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方圆十里，应该没人会愿意靠近我。”
毕竟她可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女流氓”。
赵潜突然皱眉，并不赞同，但并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酒瓶子的手紧了几分，指甲微微失去血色。
直到金迟暮要离开的时候，赵潜才叫住她，声音寂寥：“江野今天回来。”
金迟暮迟钝了半秒钟，才后知后觉的回应。
她总觉得赵潜怪怪的，似乎在回避什么，话似乎又回到了第一天不怎么开口的状态，但他刚才又并没有拒绝她给的酒，金迟暮也没多想，喝了点酒，她就会有些神经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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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你那小美女吧？”
是安坐在书房里，总算接通了赵潜第四个电话。
房间里窗帘紧闭，遮住了所有企图进来照拂的阳光，赵潜低着头坐在床边，发丝都透着颓唐垂丧的意味。
他没有说话。
是安轻哂，越发觉得有意思，他从没见过赵潜这样不确定又游离的状态。
“话说，我对你这小美女还挺感兴趣的呢，确实长得惊为天人哦，啧，很像一个人……”是安故弄玄虚，低声沉吟，才在赵潜明显的低气压中笑着说：“我的女神，内田有纪。”
“你说我要是追她，有没有机会呢，小潜同志？”
“我劝你最好不要。”
赵潜紧握着手机，他明知道是安不会，但意外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气压席卷而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凛冬般的凉意从脱口而出的语言中附着着。
是安仰头大笑，他很喜欢看赵潜这样自我矛盾的样子，很有反差，也难得让赵潜这样沉闷的人有趣起来。
“所以你明明喜欢人家，既然不想拱手相让，那就不要再这样，不然我想，你这个有点带刺的小美女，很抢手哦~”
是安这个人是有点喜欢看别人跳脚的恶趣味在身上的，尤其对着赵潜，他更觉得好玩。
赵潜的低气压已经到了极点，直接挂断了电话，但是还没有几分钟，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挂一下。”
“所以那家便利店，是你的，对吧。”
是安挑眉，看来他这个好兄弟还是一贯聪敏，只是说了几句就被他看穿了，他也不掩饰，大大方方承认。
“所以你是想给她开后门让她轻松一点吗？”
几秒种后，窗帘被大剌剌拉开，阳光瞬间刺眼，赵潜却半分未躲，任由阳光攻击，眉眼微沉。
“不用，她不需要，一切都公平对待。”
是安讶异，想问，赵潜便简单一句：“她不喜欢。”将他所有的好奇都堵在了嘴里。
似乎赵潜比他想象中了解金迟暮还要笃定深刻一些，虽然他好奇，但也有分寸，赵潜是真的有可能生气的，毕竟这一直是赵潜闭口不谈的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金迟暮刚好在他这里兼职，他还不至于这样狂妄，无异于明目张胆摸老虎的胡须。
“你知道就好，总之你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毕竟我还是比你经验丰富哦。”
是安得逞似的笑，果不其然被赵潜挂断电话。
看来以后赵潜不会再那样沉闷了，乐趣多了起来呢。
///
江野晚上才到修车厂，路上堵了点所以晚点了，到的时候金迟暮刚好和赵潜在楼下支了个小桌子吃晚饭。
——两碗泡面
这是金迟暮为了庆祝兼职一定要赵潜陪她吃的鲜虾鱼板面，她最喜欢的口味。
江野踩着马丁靴，一脚跺在门口，扬起不小的灰尘。
“谁啊！我揍你哦！”金迟暮赶紧护住刚要打开的泡面，楼下灯光很弱，又离大门远，看不清来人。
“姐。”赵潜平平淡淡一个字，金迟暮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你有姐姐啊？”
还没来得及得到回应，头顶就被一记暴栗，疼的金迟暮呲牙，眼眸微眯。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金迟暮一听声音，瞬间眼眸晶亮，转身就搂住了江野的脖子。
“姐你回来啦！我哪有忘恩负义！这不是没看清嘛！”
溢于言表的欣喜，金迟暮笑得露出标准八颗牙，比黑人牙膏上的图片看起来还要亮。
江野看一眼小桌子，再看向赵潜和金迟暮。
“你们就吃这个？”
“对啊，我找到兼职了，庆祝一下！”
江野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拉起金迟暮，向赵潜勾勾手指：“走，庆祝就得吃点好的，今天姐请客！”
江野开的是一辆五菱面包车，虽然很普通，但是被江野喷漆又装饰，变得很酷。
汽车里只有金迟暮和江野两个人聊得热火，倒是赵潜一如既往地坐在金迟暮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听着，看着窗户外面快速倒退的景象。
江野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赵潜，有意点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家伙很烦吧。”
这家伙毫无例外就是说的金迟暮。
赵潜还没来得说话，金迟暮就不满意了，“哪有！我一点都不烦好吗，我们相处很好的，相亲相爱！是吧赵潜！”
相亲相爱……
赵潜眼神晦暗，小口吞咽转头看着窗外，声音低沉：“嗯。”
金迟暮得意洋洋看着江野，耀武扬威似的架势。
江野有些讶异，透过后视镜看向赵潜。
金迟暮喜欢吃烤串，江野就带着两个人去了郊区一个很有名的烤串，便宜又好吃，只不过离修车厂有点远。
金迟暮看到烤串就没命，进门就去看菜单了，留下江野和赵潜两个人在桌子上，相顾无言。
江野单手将啤酒瓶盖搁在桌子边缘，伸手一敲，瓶盖应声而落。
泡沫猖狂的从赵潜面前的塑料杯中溢出些许，霹雳的气泡疯狂的从杯子底部往上窜。
江野喝了一半，似笑而非的看着赵潜，扬扬下巴。
“喜欢那家伙？”
半晌，在江野的注视下，赵潜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酒，脖子通红，青筋微凸。
眼尾泛着自带的殷红，直视着江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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