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和警察讨价还价
森井知笑在心里为难逃一劫的几串烤鱿鱼们默哀了一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掉在地上的不光有她自己的那份烤鱿鱼，还有她帮松田阵平拿着的那几串也遭了殃。
没办法，过会儿要不重新帮他买吧……
知笑这么想着，眼神飘向不远处摊位前排起的长龙。
排队的人好像比先前又多了不少，一眼根本望不到队尾。
队伍里还有不少人听见了知笑这边的骚动，正一个个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这时，年轻女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
她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两条手臂在空中乱挥，想把知笑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无论她怎么撒泼蹬腿，都推不动知笑，更别说摸到自己那飞出去的名牌包了。
女人急得汗都出来了。
搞什么啊！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看着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这会儿扒在她身上怎么跟头牛一样？！
知笑自是不知道女人心里的想法，但光是看女人的眼神，她都能猜到女人一定是作出了什么对她非常没礼貌的猜想。
她轻哼一声，禁锢住女人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女人吃痛，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以一种极其不优雅的姿势垂在头的两侧。见知笑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快点起来呀！压得我都痛死了！我告诉你，要是把我撞出什么问题，我医药费可是很贵的——”
森井知笑哪里会吃女人这套？既然这女人说她耍赖，那她要是不耍赖到底，又怎么对得起女人的良苦用心呢？
年轻女人只见面前的小姑娘垂眸，待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动人的紫色眸子里已经盛满了泪水。
“呜呜……对不起……”知笑抽抽噎噎的，憋得鼻头泛红，“我、我真的摔得好痛啊……皮也蹭破了，手腕可能也骨折了……”
一旁人赃并获，专心看戏的松田阵平差点笑出声：？？这台词有点熟悉。
“你——”女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知笑可怜兮兮的样子，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她咬了咬牙，拼命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同伙，却只看到金发青年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跑。
女人这下彻底怒了：“……你（不能说的脏话）（不能说的脏话x2）（不能说的脏话x3）！！！”
金发青年这时可顾不上女人在他背后嚷嚷什么难听的话。他只觉事情败露，现在被这突发状况一搅和，年轻女人肯定是逃不过进警局了，但他至少还可以撇清关系，溜之大吉。
刚才扑空的那一下是真的痛，他原本选中森井知笑作为目标，一开始也是看准了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应该不会反抗，那他还能趁机抱一抱，贴一下，吃个豆腐什么的……谁能料到竟然扑空了啊！
虽说手腕骨折倒是不至于，但痛也是真的痛。
青年一瘸一拐地往外跑，还没跑两步，就被身后一股力气猛地拉住了手腕。
来不及惊叫，身子就已经被拽得180度回旋。他惊慌地抬头，下一秒，一张警官证直直地怼上他的鼻尖。
“……噫啊！”待看清警官证上的信息，青年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等一等！这展开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连警察都冒出来了啊！
“这是要跑去哪儿啊，这位小哥？”松田阵平收起证件，另一只手牢牢抓着青年不放。他双眼微眯，眉间似乎酝酿着淡淡的怒火。
“警察先生，我……我……”金发青年浑身颤抖起来，那样子有点滑稽，好像一个光着身子站在冷库里的人，“……我我我全招了！都是她！都是那个女人教唆我这么做的！”他突然跺起脚来，指着倒在地上怒气冲天的年轻女人控诉道。
知笑明显感觉到女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女人的呼吸越发急促，胸口也开始剧烈地起伏。但没过多久，她就好像平静下来一般，什么也不说了。
知笑没有去看女人的表情。
不用看，她也能大概猜到女人的心思。顿时，她对青年多了几分厌恶。
“哦？你说，都是她指示的？”松田阵平闻言勾了勾嘴角，按住青年的背部将他向前推了推，又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是、是啊！警察先生，您可要相信我啊！”青年以为松田阵平相信了自己的话，不禁声情并茂地为自己开脱。
松田阵平没有接话。他低头，与拍着衣摆直起身来的知笑对视一眼。
无言之中，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无奈。
知笑开口，刚要说什么，便看见人群中涌起一阵骚动。
她抿唇，见萩原研二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话音刚落，松田阵平就斜了他一眼：“都看到了就快点去帮忙。”
萩原研二耸肩：“真是的，怎么那么冷淡啊小阵平？我可是挂了电话就马不停蹄来找你了诶。”
虽说嘴上开着玩笑，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走到知笑身边，拉起躺在地上的女人，顺便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幸亏是下班过来的，不然我也不会随身带警官证出门。”
围观群众当中早已有人报了警，夜市的安保人员听闻消息，也立刻赶了过来。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只是临时帮忙维护一下秩序，待穿着制服的执勤人员到达现场，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这趟夜市的游客多，受害者自然也不少。警察粗略统计了一下，一男一女偷来的钱包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幸好大多数钱包里都夹着持有者的名片，也有零星几个受害者发现钱包被偷以后及时报了警，找起人来还算方便。
知笑姑且算是受害者，但由于她实质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后续的事情便也理所当然地和她没什么关系。
只是当女人被警察押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知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下次记得找个靠谱点的同伙。”
“……”女人似乎有些惊讶，但她还是狠狠瞪了知笑一眼，“我可不想再有下次了！”
知笑歪头，微微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夜市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值班，出了这么个小插曲终归也不关他们的事，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一样也不落下——只是被知笑弄掉在地上的那几根烤鱿鱼属实是救不回来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知笑满脸诚恳地向几人认错，“想要我怎么补偿都可以！再给你们买三根？还是直接赔钱？”
萩原研二被女孩的样子逗乐了。他摆摆手，冲知笑指了指松田阵平刚才递给自己的那串烤鱿鱼：“那种情况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小阵平肯定不会介意的。至于我嘛……我有这一串就够了哦。”他看着松田阵平不知为什么有些不爽的表情，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萩原研二都这么说了，两个小女警自然也没有意见：“就是呀！小妹妹你别自责啊，反正这吃的也是松田前辈请客！”
“喂我说你们啊……”松田阵平觉得头疼。虽然确实是他请客没错，但这三个人的态度真是莫名就叫人火大！
女警们嬉笑着往后缩了缩，只有萩原研二面对好友半真半假的愠怒不为所动：“说起来，这个小妹妹是你认识的人吗？”
见萩原研二的目光掠过自己，知笑弯起嘴角，像他们先前在队伍里对视时一样回了一个笑容，不置可否。
松田阵平这才想起另外三人都不认识知笑，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卡壳了。
……一定要说的话，他和这小孩其实也没有很熟啊！对了，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来着？
半晌，在萩原研二和女警们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她是那个，之前便利店抢劫案的受害人之一，今天碰巧在这里遇到了而已。”
“这么说来，我和松田警官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居然每次都能遇到意外呢。”知笑感叹了一句。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嗯哼，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哎呀，谁说不是呢！”知笑反唇相讥。
看出两个人都不愿在口头上吃亏，萩原研二不禁觉得好笑。虽说好像是在斗嘴，但这两位看起来都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说不定，还真是‘孽缘’呢……”他低声说道。
“啊？”“什么？”
知笑和松田阵平同时转过头来看他。
萩原研二忍住笑意，低头咬了一口沾满酱汁的鱿鱼：“噢缩，要鱼真吼次（我说，鱿鱼真好吃）！”
森井知笑：……
松田阵平：……
鬼才信啊！
松田阵平自然不想做一些会被当成和小孩拌嘴的蠢事，但这小孩偏偏总爱惹他……这么说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应该说是小孩的所作所为似乎很容易牵动他的情绪。
——好吧，虽然他知道自己本身也是安定不下来的性格，但在三年前好友经历九死一生之后，松田阵平总觉得自己至少比刚入警校那会儿成熟稳重了不止一丁半点。
……难道是因为小孩的性格影响到他了？
松田阵平不禁怀疑。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了知笑一眼，却发现知笑也在看他。
对上松田阵平的视线，知笑不躲不闪，只稍微愣了一下，便冲他绽出一个笑来。
“……”松田阵平觉得脸颊有些烧。鬼使神差般，他抬起手，将自己那份装着烤鱿鱼的纸袋伸到了知笑面前，“拿去。”
“给我的？”知笑有些意外。
松田阵平有些恼：“——不然呢？”
萩原研二看看自己的好友，又看看一边的女孩，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了些：“这是小阵平关心别人的方式哦，你别有什么顾虑，收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松田阵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别胡说八道啊萩！”末了，他又咬牙把纸袋往前推了推，“小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语气，大有“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意思。
像是微风轻轻从心间拂过，挠得心尖痒痒的。
知笑的心情瞬间愉快起来。
“好呀！谢谢你，松田警官。”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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