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鸦夫人
土屋正史话音刚落，知笑便惊喜地合拢手掌贴上了脸颊：“我竟然能够获得这样的特权……真是太感谢您了，土屋先生！”说罢，她也不忘冲一旁的桑原拓马投去热烈的视线，“也十分感谢您，桑原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
“哈哈哈，没什么，小事一桩。”话虽如此，土屋正史却似乎对知笑的感谢之辞很是受用，他双手背到身后，笑得八字胡都翘上了天，“那我就不在这儿耽误夫人的时间了，也不能让白鸦先生在会客室等我太久啊！”
说罢，他又笑着对两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有了土屋正史的许可，两名保镖也不再阻拦知笑，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站好，继续一言不发。
知笑偏过头，注意到桑原拓马正殷勤地笑着看她，还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随我来吧……夫人。”
在他说“夫人”这个词的时候，知笑感觉到了一瞬的停顿。
在刚才土屋正史报出她的身份后，桑原拓马的反应就明显有些不对劲，知笑甚至都要怀疑他以前是不是也当过白鸦的客户了。
但如果他以前真的是白鸦的客户，那刚才莱伊在整理资料的时候也应该看到了才对。既然莱伊之前没有提到过，那更大的可能是，桑原拓马并非曾经与白鸦合作过，而是如今想要成为白鸦的客户。
这可不得了，白鸦以前的光辉事迹还真不少，现在一复出，要找他的人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外钻。
知笑紧跟在桑原拓马身后，心底冷笑。
“夫人您……想来这保管室，是因为对哪件拍卖品感兴趣吗？”就在这时，桑原拓马突然开口问道。
知笑佯装苦恼地思考了一下，这才歪着头回答：“嗯——其实也没有。您应该也能猜到，我和丈夫不常出席这种场合……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挺有意思的。”说完，她腼腆地笑了一下，面颊上掠过一抹飞红。
就算她真的看上了哪样东西，就凭她在组织里拿的那点奖金，就算拼命打一辈子黑工，横竖也是买不起的。
知笑时常告诫自己，对高攀不起的东西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桑原闻言，了然地点头，随即又热切地补充：“夫人若是看到什么喜欢的，要是价格合适，可以直接拍……让您丈夫拍下来给您。”
说这话时，他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有一些犹豫。
桑原拓马这模样，知笑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奇怪。
如果说刚才桑原的反应还让知笑觉得他是想要和“白鸦”套近乎才对身为“白鸦夫人”的自己这么热情，那现在知笑倒认为，桑原真正想接近的不是苏格兰所扮演的“白鸦”，而是身为“白鸦夫人”的她。
不过，既然桑原问了，知笑也乐得顺着杆爬。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四周各种散发着“我很贵”气息的藏品，语气十分好奇：“桑原先生，我在拍卖品提供人的名单上也看到了您的名字，比起其他的拍卖品，我更好奇桑原先生带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来拍卖呢？”
“这个嘛……”桑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得意：“我这个可不是什么小玩意，不过想来您应该是用不上的。”
“哦？您不告诉我是什么，这不就让我更好奇了吗？”知笑眯起眼，紫眸水汪汪的，带着一丝哀求，“难道说是什么不能展示出来的东西？”
闻言，桑原拓马“嘿嘿”笑了两下：“夫人这话是没说错，我要拍卖的这件宝贝，不是什么首饰钻石，也不是古董之类的，对某些人来说，我这东西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说着挤眉弄眼，好像在暗示知笑什么似的。
知笑被这好似暗含深意的动作搞得隐隐不安，却还是继续照着她的白甜人设演了下去：“欸——那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放在保管室里真的不要紧吗？”
桑原立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夫人考虑得可真是仔细。放心，我的宝贝当然不在这保管室里，我时时刻刻贴身带着呢。”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应该是将储存资料的载体藏在了西装内侧口袋里。
他嘴角的得意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就跟确信知笑没有一点威胁一样，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
桑原拓马过于坦然的态度反而让知笑更加警觉，她硬着头皮赞叹了一句，却不知道桑原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可桑原说完这话，却又像没事人一般，带着知笑在不算太宽敞的保管室里随意逛了逛。
对于知笑刻意表现出兴趣的几件首饰，桑原竟也真的能像模像样地介绍两三句。
知笑能看出桑原拓马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一丝急切，在她四处晃悠的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桑原就好像女人逛街购物时帮忙拎包的男人，颓废又心焦，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能够快点结束煎熬。
虽然猜不透桑原那么着急是想干什么，但她发现在逛完一整圈后，桑原的表情就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门口，一路上，知笑没有忘记再次向桑原道谢：“真是太麻烦您了，桑原先生。”
桑原拓马有些心不在焉，听见知笑的话，他才回神笑道：“没事没事，能帮上夫人的忙是我的荣幸……”
他欲言又止。
知笑疑惑眨眼：“还有什么事吗，桑原先生？”
“啊……其实我就是在想，是否还有机会能和夫人您单独聊一聊……我有些事想要请教您。”桑原不自在地拉了拉胸口的领结，收回手时，手掌下意识地拂过胸口的位置。
那个位置……正好是桑原所说的，他准备拍卖的重要物品的存放处。
从桑原无意间的动作来推断，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应该并没有撒谎……知笑不动声色地抿唇，一时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事要找白鸦她还能理解，请教她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感觉真的没有出错，桑原要找的是她，而不是苏格兰？
看桑原拓马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在走廊上多说。最终，知笑同意了他的请求，在前厅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楼下一个单独的房间。
下楼时，知笑明显感到桑原有一瞬间突然绷紧了身体。
但当她向刚才桑原注目的方向望去时，却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看到。
……
进入房间，等侍者鞠了一躬，关上房门离开后，早早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桑原拓马立刻弹了起来，迅速将窗帘全都拉上。
随后，他又开始搜查房间的各个角落，连椅子底下和落地灯的灯罩都没有放过。
待他确认房间里没有安装任何监视设备以后，才终于安心地坐回沙发上。
见知笑正皱眉看着自己，他从裤袋里掏出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才有些抱歉地陪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个话题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谨慎了一点。”他清了清嗓子，又有些焦躁地舔了两下嘴唇，“那……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知笑没有说话，只是向前倾身，示意他说下去。
桑原的眼神不太对劲，一定是刚才来的那段路上看到了什么。
总之，他看起来情绪不是很稳定。
此刻，他正襟危坐，鼻翼奇怪地耸动着，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知笑开口道：“……夫人，不，应该叫您白鸦女士——请您帮帮我！”
知笑挑起眉。
现在她总算明白先前在保管室里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桑原拓马为什么反应那么怪异了。
应该是早就知道苏格兰扮演的“白鸦”只是替身，而所谓的“白鸦夫人”才是正牌吧。
——哦，虽然知笑自己也不过是个冒牌的啦。
但真正的白鸦是女人这件事，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桑原拓马是怎么知道的？
知笑没有应声，却觉得似乎也没必要再装成小娇妻的样子。
“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她轻笑，将后背靠上柔软的沙发，“白鸦是我的丈夫，而我……最多算是他婚姻的合作伙伴。”
桑原拓马的姿势十分僵硬，他摇头道：“您不用骗我，我怎么说也是个情报商人，前段时间碰巧得知了‘白鸦’其实是女人的情报，仅此而已……当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土屋也不知道！”为了缓解紧张，他吞了口唾沫，“我……我是真的有事想求您帮忙，您曾经不是帮那么多人改造了名声吗？您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知笑盯着桑原拓马的脸，气定神闲地看了他好一阵。
连白鸦的真身是女人这种事都能挖出来，也难怪当年组织会如此依赖桑原拓马这个人。
只可惜，这人自私自利，还贪生怕死，这会儿怕不是满脑子只想着找白鸦帮他把以前的痕迹都抹掉，最好再将他从头到脚重新包装一番，这样他干完这一票才好改头换面远走高飞。
只不过，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桑原拓马被盯得满头大汗，刚想开口再争取一下机会，就听面前的女人笑道：“桑原先生，我做事一向很有原则。先说说发生了什么，我才能考虑是不是接您这笔生意。”
悦耳的声音透着笑意，可桑原听着，全身却没来由地发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决心般，诺诺地点头：“我……我都告诉您！”
此话一出，紧紧缠绕在他周身的危险气息才烟消云散。他抬头，见知笑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才对呀，桑原先生。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坦诚了……您也是卖过情报的人，想必一定懂得这个道理，对吧？”
那笑容甜美，摄人心魄。可美人吐出的话却像是魔女的咒语，勾出了桑原拓马最不想提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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