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枚硬币

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是深夜。

        感官逐渐回到身体，左手被暖乎乎的一团包围，我朝着那边微微偏头，剑崎就静静地伏在床边。

        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银色的戒指上，泛起蓝色的光。我尝试慢慢抽回手，手背上泛起撕扯的痛。剑崎骤然惊醒，抓住我的手，他抬头，与我对上视线。

        有那么两秒，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作，就这样看着对方。最后，还是剑崎先将我的手妥帖地收进被子，越过我按响床头的呼叫铃，手掌挡在我眼前，旋开灯光按钮。

        他等我眼睛适应灯光放下手，我这才能打量所处的环境。毫无疑问是医院，洁白的墙壁和雪白的隔帘再加上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我杂乱不堪的记忆，每样都在提示我，我因为遇到种类a昏倒而住院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床边的输液架上挂着两瓶药水，一瓶空了，另一瓶还剩下大半。确认我确实清醒了，剑崎去重新调整了输液的速度，我想喊他坐下来聊一聊，护士恰好在此时敲门入内，掀起隔帘。

        我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护士小姐做了些简单检查，与剑崎约了明天上午的几项检查，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又匆匆离去。门板阖上，“咔哒”一声，室内复归寂静。

        我侧过身，掀起被子，对他说：“上来躺会儿吧，一真，你看起来不太好。”我很少会这么叫他，看他没有动作，我忍住不适硬撑着起身，拔掉手上的输液针。

        “喂！”男友扑上来按压已经开始冒出血珠的创口，去找呼叫铃的手被我拦住，“剑崎一真”我另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我就直说了。如果你是在想因为你我才会躺在这里的话大可不必，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你还记得四年前你找到我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不等他回答，我接着说，“我说，我已经做出来选择了。一真，这句话送给你。你也已经做出选择了。人生的选择是没有对错的，你选择假面骑士，我选择回来，两种选择造就了今日这个结果，你只能选择与我一起接受，并尝试避免它。”

        “可是……”

        “如果你选择离开并且真的认为这样对我来说更安全，那你就是无药可救的笨蛋。”我打断他，“别人想通过伤害你的朋友达到伤害你的目的，无论你跑到哪里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更方便他们的行动而已。你只能选择抗争，只有消除危险因素，你想要保护的东西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我的安危可以交给你吗？blade。”

        男友凝视我的眼神逐渐坚定，我总算放下了心，刚准备放开他，猝不及防被男友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的额头正正好抵在他的颈窝，我凑近嗅了嗅，被男友圈的更紧了些。

        有点喘不上气，我默默地想。不过算了，他能恢复精神真的太好了。

        这样的庆幸只持续到第二天一早。

        剑崎坚持把床让给我，自己坐在床边休息，我由于被种类a入侵了精神，需要修养，醒来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我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我费力的睁开眼，被眼前一幕吓得立刻回神清醒过来。

        造成这一切的人物，广濑小姐，虎太郎先生，剑崎，麻衣，还有个不认识的青年，穿着非常奇怪的大叔，几个人在我病床前围了一圈，齐刷刷的低头看过来。

        ……这是什么追悼会现场吗？

        彼时，麻衣隔着中间的剑崎放开拎着的不认识的青年的领子，丢下一句“下次不要让我见到你”，走到床头，手在我眼前晃了几圈，“这是几？”

        我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别闹了麻衣，这是怎么回事？”

        麻衣满脸愤愤不平地在我身边坐下，抱着胳膊扭到一边，拒绝交流。我只好把目光投向刚刚夹在两人中间的剑崎。剑崎没来得及说什么，青年先开口了。

        “抱歉！”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是我的疏忽，让您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我在心里有了点猜测，“您是，橘先生吗？”

        青年惊讶的抬头看向我，这种反应，我便知道是我猜对了。“您不必如此，这种事不是谁的错，具体情况我也听剑崎说过了，我可以理解，请千万不要因此自责。”

        “哼。”床边，麻衣爆出一声冷笑，我的手探出被子拽拽她的衣角，麻衣总算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有心想转移话题，看着病房内我唯一对不上号的人，好奇的问：“这位是？”

        “这位是岛先生，”剑崎向我解释，“是乌丸所长在西藏的朋友。”

        戴着头巾的岛先生弯下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你一直没有醒，剑崎很担心，拜托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情。”

        “是是，别看岛先生这样，他可是un……”剑崎被左边的虎太郎先生和右边的橘先生同时捂住了嘴，我好奇的接话，“un什么？undead吗？”

        “我都说了小花一定会猜到的。”剑崎掰开捂着自己的两只手，“这种事瞒不过小花的啦。”

        “虽然小花你是醒了，可是我们也不知道种类a会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伤害，才拜托岛先生走一趟。岛先生是种类国王，他说你没事我才能放心。”

        岛先生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我能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出乎意料的，大家都没有反对，就连麻衣也是臭着脸二话没说起身离开了。

        我预感岛先生要说的事□□关我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众人走后，岛先生从我床边挪到窗户边，安静的病房，他每一步都走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他望着楼下的景色，开了口。

        “剑崎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我没料到是这样的开场，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岛先生接着说道：“你不是undead。”

        “你活的开心吗？”

        我更没想过会被这么问，开不开心的，我只是“尽力了。”

        “我很开心。无论是选择成为人，还是遇到剑崎一真。不，不如说，能成为人类真的太好了。”

        “我们去过你资助的那家福利院，在你昏迷的时候。”岛先生转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孩子们都很好，放心。”

        “至于你的身份，在你想说之前，就当成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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