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回 大篷车

　　白德堡是一个比较新的城堡，在很多地图上甚至没有标注。比如凯尔尼斯王国提供的官方地图上就是如此。一位头戴宽檐帽的棕发男子在马车上仔细地用钢笔在这张密布手工批注的地图上仔细地作着记录。

　　“城外的那个村子叫什么来着？桑丘。”

　　“白石村，我的亨利老爷”忠厚的桑丘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回到车厢里的棕发男子。这是一辆改装过的马车，车上布满各种稀奇古怪的挂件，有折叠起来的支架，有带水龙头的桶，有转个不停的测风速风向的仪器，最古怪的是这架马车的后面还有一个带着小烟囱的锅炉。拉车的马比一般的马要高大很多，粗壮的脚踝上长着长而细密的毛发，如同雪地靴一般。

　　“听村民们讲，城堡里后天就要举办一个燃灯大会，净化水源赐福大地，保佑这里有个好收成。”马车行进的不是很快，一路发出各种异响，似乎车上还装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是愚不可及，没想到教会的那套把戏在凯尔尼斯王国以外，也依然如此盛行。”

　　听着仆人的介绍，亨利先生小心地折起了地图，把它夹在自己那份被凯尔尼斯王国克拉夫堡议会打回来的调查报告里。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桑丘，我们只罗列事实及符合逻辑的推断，评判的事情，让别人去做。”他拿起了小桌板上的烟斗，想要点燃，然后美美地嘬上那么一大口。可是摇晃的马车让他无法顺利地点燃火柴。

　　“我尊重您的原则我的老爷，可是您刚刚得罪了我们天使湾东北部最大的客户。您为啥一定要和教会过不去呢？”桑丘显然是资深仆人，他与亨利先生的关系看来并不寻常。若是换了寻常老爷，早就挥起手杖抽打这个不分尊卑的坏东西了。

　　“原则，原则，亲爱的桑丘。如果没有了原则，那我们的工作就毫无公信力，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价值。随便找几个粗通文墨的书记员就能写出符合教会和议会老爷们胃口的报告。”

　　“您就不怕掉了脑袋？跟着您可真叫我担惊受怕。我还记得那封用桃木尖刺钉在车门上的恐吓信！”

　　“富贵险中求，桑丘。你看国王陛下、克拉夫堡议会和教会的老爷们，最终还是给了我们相当丰厚的报酬。”亨利先生放下了手中的烟斗，没能抽上烟让他有些难过，但是钱包里那些滚烫的金币让他感到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那些是封口费，我敢打赌，如果您不连夜离开凯尔尼斯王国，他们会用一种更保险的方式让您闭嘴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亨利先生笑着提醒了桑丘，“所以我们从一开始接受雇佣，就已经想好了如何逃离那里。”

　　“就没有人怀疑过您？东方博士，高地森林博学者，您还声称有二十多位遍布各大王国的同事。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相信您的。”

　　“你听过那个故事么？一个骄傲的国王为了显示自己聪明，在全国臣民面前裸体巡游的故事。只因为一个聪明人和他的仆人告诉他，新做的衣服傻子是看不见的。”亨利先生打开车窗

　　“这个故事八成是您瞎编的吧。哪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桑丘愉快的笑着，马车却被白德堡城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到哪去？”队长潘托骑着马在城门前对这辆少见的大篷车进行检查。

　　“您好。尊敬的先生，我是亨利，坎贝尔·亨利。鄙人是凯尔尼斯王国顾问，这位是我的仆人桑丘。”棕发男子抬了抬帽檐向这位年轻的骑兵队长致意。

　　“哦？失敬了，凯尔尼斯王国是天使湾东北部的大国。顾问阁下可有官方的身份凭证？”潘托看了一眼这辆古怪的改装大篷车，又看了一眼那匹巨马，觉得他们怎么也不像是东北大国的官方人员。

　　“这是凯尔尼斯王国古戈尔·哈格拉斯陛下的手谕，以及克拉夫堡议会的介绍信，请您过目。”亨利隔着车窗，将两张纸展开。

　　“果然是上邦来的顾问先生。”潘托连忙下马，“在下是白德堡骑兵队长潘托。手谕和介绍信上都写着，您是负责调查凯尔尼斯王国巫术事件的。不知您到白德堡来有何贵干，是否带来了凯尔尼斯王国的官方使命呢？”

　　“不必紧张，潘托大人。”亨利先生将手中的两页纸收好，缓缓道，“为了完成哈格拉斯陛下交付的调查任务，需要四处走访。教会的大人们建议我们多观摩基层或他国的宗教仪式，以此加强与巫术的区别。这可以让我们的调查报告更加公正客观。所以，虽然我肩负着哈格拉斯国王的使命，您这里不必特意接待我，行个方便就好。”

　　“好的。明白了！”潘托曲臂欠身行了一礼，“那么请您入城。一直往北走，中央广场东边的镶金玫瑰旅店是城里唯一的旅店。”

　　“好的，非常感谢。”亨利先生抬了抬帽檐，桑丘赶着马车进入了城门。

　　“汤姆！”潘托叫住一个骑兵。

　　“在！”

　　“马上去镶金玫瑰旅馆，和杰瑞老板说。凯尔尼斯王国的顾问亨利先生即将入住他的旅店。这是上邦来客请他务必好生接待。完事儿后，问他买一些羊肉、蔬菜和面包，和上次一样，打包好，送去白石村给我妈妈。”说着，潘托将2枚银币丢给汤姆，“剩下的赏你了。”

　　“好嘞，头儿。”汤姆开心地打马而去。

　　安顿好马匹和马车，镶金玫瑰旅店的杰瑞老板亲自带着伙计将亨利先生车上的行李搬进了旅店二楼最好的一间套房。“两位先生能在小店居住，真是我们的荣幸。”杰瑞老板擦了擦秃脑门上的汗，“潘托大人已经交代过了，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您只管说，小店一定改进。”

　　看着老板和伙计们那么卖力，桑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亨利先生轻轻地咳嗽了下。

　　“您真是太客气了杰瑞老板”亨利先生会意，从钱包里取出10个银币，“由于工作关系，我们会在您这里多住一阵子，这是预付的店资。如果不够，走的时候一并补齐。”

　　“哎呀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杰瑞老板一个劲的假客气，“您这样的上邦先生，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是给小店贴金，我怎么能……唉……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说着，就合手将银币捧了过来，手指快速清点，手掌习惯性地掂量了一下分量。是真的银币！

　　“对了，有件事情，向您打听下。”亨利先生摘下宽檐帽，理了理棕色的卷发，那些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他的耳朵。“听说城里即将举行燃灯大会，这似乎是贵宝地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

　　“何止呀！”杰瑞老板将银币揣进兜里，热情地介绍道，“每年一次，其实时间也没多久，就三年。可是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些城里人虽然都有一些手艺，可是离其他王国和城市太远，没法获取粮食、矿产、木材和其他基础的农产品。城外的白石村虽然种着地，可我们这里的水源有问题，土地也有问题，如果没有每年燃灯大会的神使祝福，正常的收获是没法养活这么多人的。”

　　“哦？也就是说神的祝福的确每年都产生了作用？”亨利先生有些不太相信。

　　“城里城外的人，都是三年间陆陆续续从其他王国逃难而来的。白石河流域的那场瘟疫让沿岸的国家民不聊生。您从东北边儿来，那儿的情况应该还好些，不少人原本也打算去凯尔尼斯王国这样的大国。可是据说那里为了避免传染……”

　　“嗯，是的。不允许白石河沿岸的外国人入境。”听着杰瑞老板的介绍亨利先生点了点头，点燃了烟斗，深深吸了一口。

　　“一部人被赶回来，路上死了不少。就在时，白德夫人的城堡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了一样，她声称受神庇护，为神代言，收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杰瑞老板说着，从领口掏出了神像挂坠，对着城中主殿的方向不住感恩，“我还记得前年第一次燃灯大会的时候，大家伙其实是很疑惑的。可是看着南方的神使施展法术后，河水清澈了，土地肥沃了。那年的收成简直救了大家的命。”说着说着，杰瑞老板的眼中似乎有了泪光。

　　“嗯，听起来真是感人，那么今年呢？”亨利先生吐着烟圈，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小笔记本，封面上海卡着一支钢笔。

　　“燃灯大会后天就会举办！听城里的老爷们讲，这次来的是一个僧侣团，老爷们亲眼看到，森旅团的修女施展净化和赐福法术。河水瞬间变成了美酒，砖地里瞬间长出了小麦！大家都说，借由神的庇护，今年城外白石村的村民都能进城了，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32568/65228001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