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哥哥
惠舒脸上的表情红一阵白一阵，十分精彩。面对宣司看过来的目光，他喉咙一动，最后有点荒唐地道：“我刚刚迷迷糊糊不清醒，把你当作抱枕了……对不起。”
宣司扬眉，“抱枕？”
对了，这个世界没有这种东西的。
惠舒解释：“就是——棉花团。”
宣司噢了一声，声音有点冷冷：“我不知道原来还有等着棉花安慰自己的。”
“……”
不知道为什么，惠舒觉得宣司有一点不高兴。那张冷峻的脸微微板起。
他耷拉着脑袋想了一阵，最后支支吾吾：“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像……我哥哥一样。”
“哥哥？”
“我小时候曾经被别的小孩……别的小鸟欺负过。”惠舒慌忙改口，“那时候我就很希望自己有一个哥哥，别人欺负我的话，他会帮我打跑，所以……”
惠舒说不下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无意识下会抱宣司的理由。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莫名其妙地很依赖他，也很想贴近他。
并不只是因为他是书中自己喜欢的角色。
肯定是把他当成哥哥了吧！惠舒心里暗暗地想。
宣司沉默了一会儿，他生下来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去世了。他没有亲人，更没有兄弟姐妹。
但很多兽人们都有着自己的手足以及很强烈的家族意识。
无论那些兽人的品质好与坏，在遭到危机的时候，他们总会本能的保护家人。小时候的宣司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只有他自己。
他没有说话。
但数秒之后，他像是接受这话一样，转过眼睛看着惠舒。
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敲了一下惠舒的脑袋。“我不想有这么不听话的弟弟。”
惠舒立刻双手抱头，却觉得脸又热了一点。
“我没想到那里会有蛇啊——”
一道严厉的目光瞥了过来。
“……错了，呜。”
宣司没回话，脸朝山洞外的方向扭过去。
他们沉默了挺久，然而惠舒的内心却一直十分坐立不安。
遇到了蟒蛇之后是宣司救了自己还把自己带回来的。结果他一回来就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又哭又抱的……
太社死了。
如过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化成小体的蜂鸟，找个石头缝儿藏起来。
但是眼下的状况他没法这么做。
他撇起了嘴。
自己好像很矫情的样子。就连他的外公当时都说你是男孩子，你该勇敢一点。
可是自己这样像什么样啊。一个兽人，被蛇吓成这样。
想着这些，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看着宣司冷淡的脸，他觉得对方大概会很嫌弃自己。毕竟对方是强大的兽人，而且书里形容的宣司又是个果敢，有勇气，看重能力的人。肯定很讨厌自己这种胆小怯懦的模样吧。
一定是这样的。
惠舒的脸瞬间黯然不少。他想了想，为难地开口：
“我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害怕……以后，会尽量克服恐惧的
然而，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开口，说的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话。
“我害怕毛毛虫。”
惠舒的脸一下子抬了起来：“啊？”
毛毛虫……就是那种绿绿的虫子么？可以变成蝴蝶那种？
他不太理解。
对于不喜欢虫子的人来说，毛毛虫可能比较讨厌。但是在惠舒看来，毛毛虫并不可怕。
至少比起蛇呀老鼠那些要来的好多了。是种常见又普通的虫子。
他很惊讶像宣司这样强大的兽人竟会害怕毛毛虫么……怎么会呢？
“真的？”
“嗯。”宣司平静地回答，似乎这只是平淡无奇的小事，“看到会觉得很难受。”
惠舒脸上惊讶了很久，最后别过脸，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的心情立刻好多了。
他从地上支着地起身——“我好多了，我去弄点吃的……”
不过宣司动作似乎比他还快一点。在惠舒扶着岩壁的时候，宣司已经站起了。
惠舒仰头看着他，他只是简单说了几个字：“我去弄吧。”
而后就拿起地面上惠舒敲出来的石锅往外走。
石洞附近不远处有一个小溪，平时他们都是在那里取水用。
惠舒愣了愣，问了一句，“啊，你行吗？”
一直以来都是惠舒在做吃的。
听他这话，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宣司忽然没绷住似地轻笑了一声，就好像这个问题很幼稚一样。
“等着看看？”
惠舒这才意识自己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狐狸本来就很聪明，而宣司是种族里面最足智多谋的。
记得那本小说中有提起那些事。在曾经的部落的时候，部落数次遭遇各种各样的困难。比如犀牛兽人们的侵略，比如一段时间具有腐蚀性的酸雨。那些事情都是凭借宣司的智慧化险为夷的。
在与异族战斗时候，宣司发明并教给族人用木枝做成类似弓箭的武器。在酸雨时候，他通过溪水的流向找到了溶洞，帮助族人们解决危机。他智慧却从不将智谋用于作恶的事，一直清清白白，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去努力。
如果部落的兽人们没有为了权力使用那些下作的手段陷害宣司，惠舒相信宣司一定能成为部落的首领。
一个优秀的首领。
想到这里，惠舒就在心里暗暗诅咒那群作恶的兽人遭到天谴、自生自灭。
但是很可惜——原文作者对惩恶扬善这事没有一点执念。故事的主线都用于主角小猴兽人装逼打脸。甚至在故事的尾端，那群作恶的兽人反倒凭借讨好主角小猴子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惠舒不喜欢这种结局。
这样想了想，他忽然很高兴自己能穿进这本书里。
一个装着烫好的鱼肉与豆子的石碗摆在了惠舒的面前。
空气里立刻飘香四溢，鱼鲜美的气味与豆子的清香融在一起。
辣椒切地细而整齐，刀工了得，难人很难相信这是石刃切出来的。
这是惠舒自己发明的石锅烫鱼。
惠舒难以置信地看着宣司端上来的饭菜，竟是比自己做的还要诱人许多。
这是什么天赋啊！
惠舒从很小时候就会做饭了，因为妈妈总是不在家。他一向是自己照料自己饮食的。
他望着碗舔舔嘴角，又抬眼偷偷看着宣司，感觉似乎以后自己可以……
不过宣司似乎看出来他的小心思。
“仅此一次。”他说着，但是语气里却带着点逗他的意思。
惠舒做了个鬼脸，小气的狐狸。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受到惊吓的缘故，惠舒觉得特别饿，吃这顿饭也觉得格外的香。
屋外忽然滴答滴答掉落雨点，冷风呼啸而起。
不一会儿雨就下大了。
由于山洞火升的很旺，即使下雨也不觉得湿冷。反倒是在这样的雨天围着火堆吃热乎乎的饭，有一种别样的温馨感。
就好像下雨天在家吃火锅，吃完了还能猫起来睡一觉。
他悄悄看了下宣司，而且家里还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忽然，雨雾中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惠舒和宣司闻声望去，没有见到人影。但是石洞角落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乌龟。
是霍维来了。他在雨水造成的水洼里爬行着，一进山洞就变成了人形，扶着岩壁咳嗽。
“你怎么这种天气也要来蹭饭？”惠舒十分惊愕。
霍维直接呛了他一句：“我哪是来蹭饭的，这不是赶紧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么！”
说着，看到惠舒好好的模样，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了。”
可是紧接着，他的表情再次凝重起来：“糟糕，出大事了，这回真是大事不妙了……”
“怎么？”
“我那个在河里住着的鱼人朋友……”霍维阴着脸焦虑地道，“他消失了！”
他们是听霍维提起过这个鱼类兽人的。也是附近留下的少数几个原住民之一。
惠舒忽然脸色苍白了一下，愣愣地盯着石碗里的鱼。
“……”宣司无语，“兽人和原始动物怎么可能分不清？”
也是。兽人们都可以轻易的区别出兽态与动物的区别的。不光外貌语言上不同，兽人们还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息。从人类的视角，惠舒很难解释这种东西。
当然……在这个世界互相捕食的兽人也不算少数……虽然这被认为是非常低劣残忍的做法。
“怎么回事？”宣司问。
“我本打算今晚去找他串串门的，结果一到水塘，竟然发现他的家被破坏了，附近还留着一片这样的东西……”霍维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编织物，惠舒一看，心里立刻一惊。
那是草藤编成的渔网。
有这样东西，就代表鱼类兽人是被抓走的。
可是这附近的兽人屈指可数……会是谁呢？
霍维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南方黑漆漆的山脉：“说不定那里……又开始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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