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饭团小王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喜提升职，森井知笑觉得压力有点大。
“琴酒告诉你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波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还叫你出院了就回组织复命……怎么，得到上面的赏识，你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当着两个更需要这份升职机会的队友的面抢先升职了，知笑觉得自己没有丝毫高兴起来的理由。
相反，她只觉得背后嗖嗖地发凉。
如果思绪能够通过电话线传播，知笑确信此刻她一定已经被波本的怨念包围了。
像她和波本还有苏格兰这样接受测试任务的小组，在完成任务后，能获得晋升的成员有且最多只有一个。
这个机会现在落在了知笑头上，也就表示波本和苏格兰都暂时和升职无缘了。
波本的问话似乎带着点试探，但知笑听不出他的真意，只好当他是在说反话。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要是现在能出院，我一定第一个就冲去抱琴酒的大腿感谢他。”知笑面无表情地戳道。
说完，不等波本有什么反应，她便将手机交还给了苏格兰，示意他随便说两句。
苏格兰失笑。
他接过手机，和那头的波本公事公办浅唠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毕竟是在知笑面前，两个卧底之间明面上能进行的交流实在是有限。
至于零心里到底在策划什么……诸伏景光想，等到他们俩单独交换情报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又坐了一会儿，见筑馆护士战战兢兢地端着病号餐敲门进来，苏格兰便起身告辞。
“不打扰你休息了。”他笑着说。
知笑也噙着笑意冲苏格兰摆摆手告别，视线在苏格兰转身离开的瞬间就黏在了面前的餐盒上。
才两天而已，知笑却觉得好似已经一个世纪没吃上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此刻她也顾不上把餐盒放下之后就极速开溜的小护士，嚼着只加了一点盐巴的健康清水白菜，含糊地说了句“谢谢”，便埋头苦吃起来。
门口小护士的背影顿了一下。她怯怯地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小跑着消失在了走廊。
觉足饭饱，知笑懒洋洋地靠在竖起的枕头上无所事事。
一想到这样无聊的生活还要持续两天多，她就觉得全身都要锈掉了。
说到底，她又不是腿瘸了脚坏了半身不遂了，搞不懂这医生为什么不让她乱跑。
等到点滴打完，有路医生又来了一次。
知笑抓住机会，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闻言，有路医生笑得十分温柔：“我说的‘不要乱跑’的意思是，请您不要试图擅自跑出诊所……当然，在诊所范围内的活动，我是不会阻拦您的。”
不知为何，知笑从这温柔的笑意中感受到了一丝肃杀的气息。
“……以前在这里接受治疗的组织伤患逃跑过吗？”她问道。
“啊——那可真是不能用‘多’来形容！”有路医生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让我想想，凶神恶煞地嚷嚷着不要住院的绅士淑女们，简直数、不、胜、数哦。”
冷，好冷。
知笑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各位大人们想要赶紧回到工作岗位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有路医生的声音都快变成咏叹调了，“一个个地坚持说自己身体很健壮，这点小伤抹两个药就没事了……可是看那一瘸一拐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我诊所门口的样子，实在是没法放心啊……您说是吧，霞多丽小姐？”
知笑不敢造次，下巴埋在被子里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要惹医生！她在心中默念。
“而且再怎么说，我这小诊所还是会接待一般客人的……组织的那些大人们一闹腾，万一被看到了，还是很影响风评的——不过霞多丽小姐这么和善可亲的美丽女性，一定不会让我难办的，对吧？”
知笑舔舔嘴唇，心想这医生不去做审讯专家真是可惜了。
这口才，懂得软硬兼施还擅长声情并茂，真的不考虑去组织本部讨口饭吃吗？
……还是算了，可能人家就是为了自保才甘愿当个诊所医生呢？
临走前，有路医生贴心地替知笑掖了掖被角，顺便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病房外面的风景设施。
“对了，听说您之前询问了关于亚弓的事情呢？”
知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路医生说的是小护士。
原来小护士的名字叫筑馆亚弓啊……
见知笑点头，有路医生接着说道：“那孩子才21岁，和霞多丽小姐应该也差不多年龄吧？我和她说了好多次，组织里不全都是琴酒那样的人……但之前几回好像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还是看到你们住院就会害怕。如果有机会的话，您能不能试着和她亲近一下，也好让她减少一些恐惧呢？”
知笑本就不排斥和人相处，于是满口应下。
有路医生一走，知笑就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出去放风！
……
两分钟后，知笑站在了病房楼下。
有路医生告诉她，往左是便利店，往右是一片很大的花园，花园有一条被施工帐篷围起来的小路，顺着走就是只有组织成员能出入的诊所后门。
知笑决定先去花园逛一逛，回病房前再去便利店顺点零食回去吃。
筑馆亚弓正捧着前辈要她买的咖啡蹬蹬蹬往住院楼跑，余光却瞄到了知笑往花园走去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确认了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就是霞多丽以后，攥着咖啡罐的手无意识间紧了紧。
如果放在平时，筑馆亚弓一定会对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可爱的漂亮女孩产生怜惜之情。
可偏偏这是“霞多丽”，是组织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是为他人带去死亡的执行者。筑馆亚弓亲眼看到女孩头上沾满血迹的纱布被揭下时可怖的伤口和身上擦出的多道血痕。
她见过因为遇到交通事故而的重伤者，他们的伤比这恐怖得多。
但一想到女孩的伤不是意外，而是□□火拼的结果，筑馆亚弓心里的恐惧就随之膨胀。
然而，女孩先前对她道的那一声“谢谢”又在她脑海中响起。她当时被吓了一跳，本想回应一句，结果还是输给了害怕。
也许，也许有路医生和她说的并没有错……如果组织里的那些刽子手并不都是凶神恶鬼……
“亚弓～在发什么呆呢！”前辈的招呼声从一楼大厅传来。
筑馆亚弓连忙回神，一边向前辈招手，一边把脑子里胡乱的思绪赶了出去。
正如有路医生所说，诊所里的花园面积很大，乍一看甚至像一个公园的湖心花园。
……不是像，而是真的有一块小池塘。
组织真有钱，一个诊所都建得这么气派……
知笑不禁在心中感叹。
但她转念一想，这地方也完全有可能是身为所长的有路医生的私人财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有路医生就该是哪个有钱人家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了。
知笑边走边脑补，很快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来到了池塘边。
这里除了她以外，也有其他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在散步。于是她找了个没有人的长椅坐下，学着池塘对岸面容慈祥的老爷爷开始欣赏风景。
盯着清澈的池塘看久了，知笑便开始出神。
她没来由地想起自己升职这事，总觉得波本的行为有些蹊跷。
他们虽是临时合作的关系，但本身相互之间是有利益竞争的。
得到晋升机会的途径固然不止这一条，但对于降谷零来说，赶快向上爬，接触到组织的核心机密，是他进入组织卧底期间非常重要的目标。
再加上波本这个组织成员的人设……
知笑越想越觉得，她能成为得到晋升的那一个，完全是因为波本把机会拱手让给了她。
在琴酒面前说她好话，甚至专程来告诉她这件事，末了还不忘恭喜她一番。
她一开始还觉得波本错失了机会应该挺不甘心的，但仔细想想，如果真是波本故意为之，那他图什么？
这不完全就是卖了她一个人情嘛！
或者说，是为了讨好她？
知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皱起眉。
她觉得自己对于降谷零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价值……
也有可能，这份价值存在于她还没有找回的记忆里，而降谷零是她那段记忆的参与者？
唉，森井知笑，你可真是会异想天开。
知笑挠了挠头，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些过于没有根据的事情——哪怕她认为自己的直觉一向准确。
她回神，发现自己似乎发呆有些久，下意识地抬头往四周看了看。
小池塘还是和她来时一样，安安静静的，没有波纹。
正当知笑收回视线的时候，她的目光在半空和另一道目光相遇了。
应该只是不小心对视上了，但意外的是，第一时间，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知笑发誓，她只是出于职业习惯想多观察一下路人，却没想到对方也无动于衷。
那是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青年，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套装，随身的背包有两条细细的背带。他的样子好像很无辜，手上正拿着刚刚拆封的饭团要往嘴里送。
“下午好。”
青年似乎也在观察她，却率先点头问候了一句。
顺带还咬了一口饭团。
“……您好。”知笑也微微欠身，寻思着找些什么话题缓解尴尬，“您是在这家诊所就医吗？”
“不是，只是个认识的人撞到脑袋了，跟着他来看医生。”青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一样，睁大了眼睛看向知笑，“啊，好巧，正好和您头上受伤的情况差不多呢。”
说完，他又咬了一口饭团。
知笑：……好怪的脑回路，但真的挺巧！
莫名地，知笑看着青年吃饭团的样子，觉得这饭团一定很好吃。
大概是她盯着饭团的目光太明显，青年也看了自己的饭团一眼：“您很在意这是什么味道吗？”
看出青年并不是什么拘谨的人，知笑大方地点头承认：“看起来很好吃，是您自己做的？”
青年似乎对知笑的回应很满意，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是我自己做的。一般般好吃。”
这个“一般般好吃”明显是自谦，因为青年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
知笑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一阵喊声由远及近。
“深山——你在哪里啊！深、深山——”
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青年“蹭”地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再见。”他背起双肩包，收起饭团，向知笑匆匆告别。
“好的，再见……”“啊！深山！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知笑话音未落，那幽怨叫声的主人便已经跑到了附近。知笑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头发凌乱衣冠不整，额头还绑了一圈纱布的眼镜男正张开双臂朝青年冲刺而来。
原来这个人叫深山……知笑又望向被叫作深山的青年，正要感叹这么正直整洁的人怎么会认识一个反差如此巨大的朋友，便看到深山双手抓住包的背带，飞也似地向眼镜男的反方向跑去。
“喂！！喂！等等啊深山！你为什、为什么要跑啊！！”
眼镜男气喘吁吁，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深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人渐渐消失在知笑的视野，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看呆。
……这，这是什么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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