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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隔壁有人啊。她掏出手机一看,10:37。

        真早!呵呵!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还在睡觉的男人,夜生活可想而知。

        得了,反正也差不多了。

        她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塞进纸箱里。想起母上大人的嘱咐:背井离乡,到哪儿都要学会低头做人。

        姚真真抻了抻腰,已经一身汗。打开空调,踢掉拖鞋,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好后换上白色真丝睡裙。

        从厨柜里翻出冰滴壶,量杯,手摇磨豆机,咖啡豆,滤纸,一字排开放在柜台上,又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开始制作冰滴咖啡。

        看着冰水一滴滴落下,瞬间毛孔都舒展了。如无意外,晚饭时间就可以喝上。

        何以解忧,唯有咖啡。

        做完闲事做正事。

        后天就要开学了,姚真真把笔记本电脑和一叠教学资料移到茶几上,席地而坐,开始备课,做课件。

        高岩满眼血丝,盯着床头的这面墙。

        妈的,就知道这房子中看不中用,隔音效果这么差,把隔壁那俩娘们讲的话听了个全。其中还夹杂着敲击木板的声音,对一个两天一夜没睡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声声催命。

        焦躁地扒了扒头发,抓起一只枕头,去客厅沙发上睡。

        后脑勺刚触到枕头,手机响了。

        翻个身,继续睡。

        ……

        手机还在响……

        高岩觉得自己太阳穴上有跟筋一直在绷紧、跳动、绷紧、跳动,拉扯眼皮又麻又酸。

        用手掌搓了搓脸,然后在茶几上探了几下,摸到手机,认命地接起,声音压低:“我在开会,迟点回。”

        “蒙谁呢,你今天调休,我都问过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毫不留情地戳破。

        “有备而来啊,怎么就不死心呢。”头更痛了。

        “这次这个条件真不错,镇中学正式教师,长相温婉,知书达理,父母都是系统内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都帮你约好时间了,下周五去喝茶。”

        “没空。”高岩这眼皮还在打架,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被人打扰,脾气就上来,语气也跟着不好。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拔高了一点,“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说说你都33了,还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对象,要是你爸妈还在,我至于嘛我?”

        又来!高岩从沙发上坐起,“我真没有这打算,一个人挺好的,舒服自在。”

        “舒服个屁,你现在活得倒是潇洒,再过个几十年,老了,病了,怎么办,床前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难道还指望我家壮壮照顾你啊?想的美。男人成家立业,成家在前。”

        高岩“啧”了一声,“这年头,有儿有女晚景悽凉的也不少。我们所里这种调解纠纷多了去了。”

        “你个臭小子,想让我们老高家绝种啊?”

        “什么年代了还传宗接代,高美玉女士,这搁二十几年前,您也是前卫女性,镇上反封建礼教的典型代表,怎么现在站到对立面去了。”

        “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日子过的多了就知道,老祖宗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你说说,就咱们镇上,有几个小伙子到了你这把年纪还不结婚的?你身边那些同学、朋友,不是结婚就是在结婚的路上,不是生娃就是在生娃的路上。你好意思单着?”

        高美玉又加了把劲,说道,“你再看老弄堂口那个年初被关到精神病医院的刘癫,不就因为到了四十几岁还讨不上老婆,想疯了吗?”

        “你再逼,我也能疯。”

        “那怎么办,我都答应了,你要是不去,我怎么和人回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转瞬变得委委屈屈。

        “想怎么说怎么说。要不我帮你编个?”

        高美玉又开始哀求:“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不行,接下来一年我都不提这事儿。”

        “你说的?”语气有点怀疑。

        “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吧?”

        高岩觉得是时候来个了断:“行。最后一次。”

        结束通话,高岩没有立刻放下手机,而是在微信通讯录里搜出“老骥伏枥”,点开对话框,发了一个语音过去。

        “老傅,你又泄露我行踪。别怪我没提醒你,夫纲不振,升职无望,你这傅局还是副局。”

        没过三秒,一个语音回过来:老傅手机落家里了,我是你姑,我把那姑娘的联系电话发你哈。

        “……”

        开学一周,姚真真头痛地发现这群孩子的英语基础实在太差,发音更是惨不忍睹。她不得不推翻原来的教案,从最基础的抓起。

        “咱们学校哪里有什么好的生源,但凡父母有点条件的都送去县一中二中了,几个在小学拔尖的也被私立中学以学费全免的名义抢走了,剩下的那些都资质平平,我刚进学校那会儿,也像你这样怀着崇高的理想,想着抓学习出点成绩,过了几年才明白过来,我这何必自己找罪受,学生难搞,家长比学生更难搞。每年考上县中的不超过3个,大部分进职高,别人送了我们学校一个称号,职高预备役。”化学老师张芳端着个白瓷杯子走过来,从茶水台的养生壶里倒了一杯花茶。

        “还是姚老师你这花茶好喝,我怎么就买不到呢。”

        “淘宝上买的,我记得上次发过你链接,等会儿再给你发一次。”姚真真盯着电脑,随口应了一句,手还一直不停地敲键盘。

        “好哒好哒,呵呵。”

        开学后,姚真真每天都会在办公室煮上一壶花茶,邀大家一起喝。闲暇之余聊一聊养生、旅行、美容一些无害话题,自然和同事拉近了距离。

        张老师老资格,虽然爱贪点小便宜,但从她嘴里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潘晓语的手机一直滴滴滴响,抱怨:“这才开学多久?已经进了五个群,我这每天连看信息的时间都不够。”

        “这就受不了,我还有个班主任群和教研组群,每天家长群里被最多的人是我们这些当班主任好伐。不过有些事情嘛,做多了也就顺手了,经验都是靠积累的。是不是啊,姚老师。”方青茹打量了一下姚真真,抬手轻轻一撩长发,露出耳朵上的闪亮的耳钉。

        姚真真挑眉,望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接话。其实她想说,这种绿松石耳钉,不是冷白皮hold不住。

        潘晓语的办公桌在她对面,她小声地指点:“不用时时刻刻盯着,除非你的,不然一天抽个两到三次看一下就行。

        姚真真哪有不明白方青茹这点小心思。

        两人都是年轻的主课老师,又身兼班主任之职,难免存在竞争关系。

        尤其像方青茹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读了几年文学,自带三分清高,处处都要显得高雅,与众不同。偶尔遇上别人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嘴上不说,心里也要骂一句庸俗。

        姚真真来了之后,恍然发现在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她长得比你好看,学历比你高,活得比你精致,全校教职工的注意力忽然换了个人,让她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方青茹好强,姚真真自认也不是软柿子,且她非常不认同方青茹的高压教学方式。因此两人也就维持个面上客气。

        电脑屏幕上微信头像闪了闪,是一盆绿油油的朝气蓬勃的——葱。

        葱下面一段文字:文艺女神今天转型了?今天这身行头走的是什么风?轻熟女?

        姚真真状似不经意地抬头,瞥见潘晓语正冲她挤眉弄眼,把笑意压进眼里。

        郁郁葱葱:还不如原来的顺眼。我还是喜欢你的穿衣风格。【配图蜡笔小新的粗眉毛跳动】

        真理邪说淡定的表示:衣服只是个摆设,姐我主要还是靠气场。

        郁郁葱葱:请接受小迷妹一只。

        ……

        姚真真平时上班穿得衣服大多裁剪简洁质地良好。上海有不少的独立设计师开的小众品牌店。她的眼光不错,搭配上有心得,闺蜜们逛街的时候喜欢让她做参谋。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干嘛?周末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约在一起喝下午茶,姚真真想象了一下画面,唉,不能想了!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她现在在十八线小镇洗涤心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姚真真忧愁地喝了一口茶。花茶入口馨香,余味略带苦涩。这特么什么花茶,居然能喝出苦味。

        正当姚真真开始自怨自艾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过了一会儿,数学老师蔡明亮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看见方青茹还坐在位置上,奇怪地问:

        “咦!方老师你不是说下午有事,让我和你换课吗?怎么还不走?”

        “哎呦,一改作业就忘了时间。”方青茹嘴上这么说,却扭扭捏捏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奶白色手提包,跑去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把桌上的手机、钥匙放扫进包里,和大家说了一声“我先走了”,踩着小碎步出去了。

        办公室安静了一下。

        “相亲去了。”张老师悠悠开口,一副什么也瞒不过我的神情。

        大家都抬头看她。

        张老师走到门口,看人走远了,才道:“没发现吗?去了厕所回来,涂了口红,脸也白了一点。”

        大概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透露着钦佩,更得意了:“也正常,都29了,能不急嘛。”

        姚真真本能地反感这种探人隐私的话题,没有接话,收拾几张表格和一叠已经改好对试卷,准备上课去。

        “唉!你今天的课不是上完了吗。”潘晓语疑惑地问。

        “还有一节思想品德课。”

        “这种课按惯例不是都拿来自习的吗?”

        “只是和孩子们聊个天,放松放松——”

        接着露出一个后母般的微笑,拍了拍抱在胸前的成绩惨不忍睹的试卷:“然后再继续虐。”

        “好恐怖!”

        这一虐,虐人更虐己。这群没心没肺的少年们对成绩已经百毒不侵。只有她一人操碎了心。

        一晃眼,一个下午加一个晚自习就过去了。

        姚真真等学生们都走了才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空荡荡的她也正好静下心来继续整理课件,修改教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敲下最后一个字后,终于抻了抻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才发现夜已深。赶紧把课件保存,拔出u盘,电脑关机。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和书,把手机和钥匙往棕色老花托特包里一收,背上包走出办公室。

        整幢教学楼寂静幽暗,无半个人影。她加快了脚步。

        到了校门口,传达室亮着灯,透过窗户,看见门卫在躺椅上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震天。

        略微心安。

        要不是有一个重要文件忘在公寓,她今晚就在学校宿舍住下了。

        出校门,拐上坡道。路灯稀少且昏暗,其中一两盏还忽明忽暗地闪烁。她平时八点多就走,大多和潘晓语结伴,并不感觉害怕。

        今晚已接近凌晨。

        天上星月皆无,偶有山风吹过,掀起她的裙角。

        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叫,她加快步伐,中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得得得”声。

        也不知道走了几分钟,快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仿佛听到另外一种脚步声,应和着她的脚步,两步一声,沉稳而有力。

        不,不是仿佛,就在身后。不远处。她警觉地转头。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看不清脸,嘴上叼着烟,烟头上一闪一闪的红色,像是蛇在吐信。

        在她转头的那一刻,那身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悠闲地向她走过来。

        姚真真转回头,强压下慌乱的气息,用眼睛余光看了看四周。

        该死,一边是围墙,一边是小树林。

        细瘦的枝干子被夜风压一压,发出的“沙沙——”声,从右耳钻进,刺激着大脑又麻又冷。

        这片小树林在七八点钟的时候还有不少跳广场舞和遛娃的人,也算热闹。现在这个点,阴森森的,估计连流浪汉都不愿意呆。

        她发现自己非常被动。右手悄悄伸进左肩的包里,握住了长期放在里面的防身工具……

        来之前,她是查过当地治安的。早些年常有打架斗殴事件,甚至还出过灭门惨案。

        但近几年经过县镇两级大力整治,已经安定很多,去年还被评为全国平安建设示范镇。

        此情此景,姚真真只想骂自己傻x。哪有百分百安全地带。

        她由快步走变为小跑。快速穿过小区大门。

        此时,白天郁郁葱葱,美轮美奂的林荫小道在此刻显得格外幽长,影影瞳瞳,黑压压的似乎望不到尽头。

        那个人还吊在后面,还是不远不近,不快不慢。简直像在戏耍猎物。

        可恨。到了住宅区,姚真真渐渐的由害怕转为恼怒。脑子里开始搜索以前学过的一些防狼大招。想着这要真是个歹徒,信不信老娘把你弄废了。

        万变不离其宗,先把关键部位踢废了再说。

        快到家门口,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呼吸也平稳下来。

        防身工具已经拽在右手。

        接下来,看着这个人一步一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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